那一夜,万风沉遇刺,一柄匕首从后面深深地插入他的肩胛骨,最后被周复所救,周复又亲手为万风沉包扎了伤口。
周复清楚地记着,匕首的刃面是竖着插入肩胛骨,所以伤口也应该是竖着的。但是,这具尸体的伤口是斜的!
若是放在旁人的眼中,他们自然分不出太大的区别,但是周复亲手为万风沉做了包扎,他记得很清楚,伤口是竖着的!一点儿也不斜!
为什么这具尸体上的伤口是斜的呢?
周复牢牢地闭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又偷偷回头看了白堪之一眼,发现他的注意力一点也不在这里,反而跟谢霖在说些什么话。
万风沉到底是为了群侠而甘愿以身犯险呢,还是受白堪之欺骗呢?周复拿不定主意,若真是后者,说不定万大哥以后还会有危险,不如先隐瞒下来,等自己查清楚再说。
打定主意,周复继续不动声色地将尸体翻了过来,与冉弘一同抬起尸体,将它埋葬。
做完这一切,东方开始泛白,一轮红日渐渐升了起来。
众人伫立在刻着“万风沉之墓”的简易墓碑前默默哀悼,连白堪之也过来说了几句哀悼的话。
“呜呼哀哉!风沉大侠,如星陨落,万物齐喑。斯人已逝,秋风拭泪,吾谁与归!”
若不是看在祖父的面子上,周复真想一把将白堪之轰走,因为他自从知道万风沉没死之后,一直在按捺心中的狂喜,真的怕一时不察被白堪之看出什么端倪来。
终于,白堪之说完,又对周复道:“如今樊城已非久留之地,老夫这就要回大孤山主持防御事务,破虏有何打算,不如就随老夫一起走吧。”
“白先生先走一步吧,在下还要留下多陪陪万大哥。”
也不知道周复愿不愿意跟他走,自己这边又是时间紧迫,白堪之只好叮嘱道:“也罢,破虏若是来大孤山,老夫一定欢迎之至。不过尔等千万不要再回樊城了,马岳一直未回,恐怕几大世家已经收到消息,他们一定会有所行动的。”
“在下清楚,多谢先生关心!告辞!”
“诸位告辞!”白堪之说道。
不过大家都对这老奸巨猾的老头子不以为意。
周复看着白堪之和他的一帮手下走出视线之外,他才转过身来,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众人听。
众人听后也是兴奋莫名,但又有些担心,不知道万风沉如今到底在那里,昨晚在破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事就由吾去查吧。”邈云汉悠悠地说道。
“云汉老哥,冉某与你同去!”冉弘四海为家,正愁接下来没事情干。
“我也去。”周复说道。
邈云汉与冉弘对视了一眼,又看来看周复两边一左一右的美娇娘,笑道:“不必!”
“万大哥可是我义兄啊!”
“即便汝来了又有何用?吾二人足矣。”邈云汉不容周复讲道理,他是不想周复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找人的事情上。
“周老弟,你还是回去好好读书吧,我们若是找到万兄一定会去襄阳告知你的。”
“唉,如此便劳烦二位哥哥了。”周复只得无奈答应。
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大惊,难道是世家的人动作如此迅速,派人前来捉拿众人了?
他们连忙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看看到底来者何人,若只是些小罗罗,一刀一个宰了便是。
“吁~”
不一会儿,几匹马,两个身影出现在破庙的废墟前。
“刘大哥,此处已无人影。看!这里有座新墓!”
两人从马上一跃而下,奔至墓前。
“万风沉之墓!”
“刘大叔!”周复从隐蔽处一跃而出。
来人正是刘牢之和孙无终二人。
“万幸,你们还没有走!”刘牢之大喜。
“你们怎么来了?”周复也显得格外高兴。
“听人说云情山庄广招江湖游侠,准备造反,我怕你们出事情,连忙出城来找你们了。”
“吁~”破庙前传来马鸣声,冉弘大喜过望,吹了声口哨,那马忙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过来,往冉弘身上蹭。
“哈哈哈...我的大黄啊!”
“大黄?那不是狗的名字吗?”周复心中大乐,同时也看到自己的坐骑怒风跑了过来,他正要迎上去,怒风却从他身边一闪而过,直接忽略了他,跑到谢霖的身边。
“怒风!”谢霖不停地摸着怒风那油光发亮的黑毛。
刘牢之解释道:“如今樊城全城戒严,四门紧闭,凡是进出之人都要接受严格的检查,我见状买通了守卫,将你们的行李和物品都带出来了。”
虽然如此说,但是周复还是猜测刘牢之一定不是这样出来的。
果然怒风和黄骠马的背上都驮着两个大箱子,想来就是他们的行李了。特别是慕容嫣易容用的箱子,居然也被带了过来。
当然还有万风沉的东西,与周复的东西放在了一起。
也就邈云汉身无长物,除了一柄剑,好像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见连行李都不必回去拿了,冉弘牵起黄骠马说道:“既然这里的事情已经了结,我便与云汉兄一同去寻找万兄了。”
“寻找万兄,万大侠不是...不是...”刘牢之指了指地上的墓碑,一脸疑惑。
周复笑道:“这是假的。”
经周复一番解释,刘牢之和孙无终才恍然大悟。周复又将万风沉的行李和武器交给二人,千叮咛万嘱咐,若是找到万风沉一定要让人给自己带个消息。最后又悄悄地将万风沉是“隐墨”的这一重大信息告诉了二人,两人听后也是震惊不已。他们行走江湖如此多年,可从来没听过什么隐墨。
没办法,这事还得从头查起,先找到廖凯和陈景之再说罢。
“各位告辞!”冉弘和邈云汉联袂而去。
刘牢之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情,朝着冉弘喊道:“冉兄,你可要迟些时候骑马!”
冉弘纳闷地转身问道:“为何?”
刘牢之大笑道:“哈哈哈...我找到你们这两匹马的时候,它们正办完好事呢!”
“啊?”冉弘和周复异口同声地发出惊讶的声音。
“哈哈哈...周老弟,咱们又多了层关系啦,以后可是亲家喽!”冉弘放肆大笑。
“亲家走好,一路顺风!”周复也打趣地朝着冉弘和邈云汉的背影高声向别。
谢霖气得说不出话来,连拍怒风的脖子,自己的脸也红到耳根子去了。
原来怒风是一匹母马,原本是裴琰训练好了准备给裴琛做生日礼物的,却因周复把功劳都给了裴琰,因此裴琰以宝马向赠。
而冉弘的这匹马是塞上的野马,一匹真正的马王,性子又烈又通人性。
“一匹是塞上的暴烈马王,一匹是江南的温顺母马,虽然算不上宝马,却也不差。真不知道会生出个什么来,嘻嘻...”慕容嫣出身北方,也懂得看马,便在一旁说着笑,却引来谢霖更加厌恶的眼神。
“哼!狐媚子,什么都敢说!”谢霖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慕容嫣只当自己没听见,辞别道:“周郎,记得来煎雪居找我哦。”
“我...我...”周复面红耳赤。
谢霖气得小脸发白,恨不得冲上去咬慕容嫣一口,但终究没有去,只能将气撒在周复的身上,暗戳戳地在他肉多的地方狠狠拧了一把。
周复痛得龇牙咧嘴,可还是装出一副没事的样子,向刘牢之和孙无终问道:“二位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他们停止窃笑,刘牢之答道:“自然是随你去襄阳,那几枚金饼...”
“刘叔叔,咱们换个地方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