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吧!伏羲!你已经统治三界将近万年,难道还不知足么?”“万年?可笑!对于凡界来说万年或许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对于仙家而言,十万八千个春秋宛如弹指一瞬!王莽,我原以为你慧根不错。没想到你的眼界跟普通凡人一样狭小!”“眼界?是你被那虚无缥缈的永生蒙蔽了双眼!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此收手吧!”“呵!你还好意思提这‘朋友’二字!我伏羲一世英名,唯一错看的人便是你这迂腐的人间大儒!我是怎么也想不到,连你也当了那老君的走狗!......隐藏在王思途记忆里最深处的真相,宛如洛河中的龟甲巨石,逐渐有了“水落石出”的态势。那段被遗忘的过往,也将从这一刻开始一步步揭开面纱。与此同时,在幻境之外的现实世界里,少清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成了,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少清深吸了一口气,“织炎,如果我回不来,后面的路就交给你了。”此时,王思途那窄小的房间里已经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法阵。整个法阵的布置,大多是就地取材。为了尽快应对这突发情况,少清和织炎把王思途房间里的各种笔墨、各种能涂抹出痕迹的物件全都用上了。窗外的雷声依然吵耳,甚至还多了伴奏的雨滴。雷与水的和旋,仿佛在映衬着织炎此时的情绪。“真的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么?”织炎看着地上的法阵忽然抬头,“换做平时,这个级别的法术我们不需要布置法阵也能做到。可如今你我的状态特殊,就算有法阵的辅助,也难保不会出差错。为了这个到现在还一身谜团的凡人,你我竟然要在这种状态下强行使用这样的法术......这不值得!”说到这里,织炎甚至有些哽咽。而她的这份担忧,也并不是空穴来风。现如今,少清使用的这个法术叫做“真元入梦”,即通过类似于元神出窍的方式,将自己的灵魂引入对方的精神世界。此术能够让施术者完全闯入对方的精神空间,探查到对方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因此,这个法术在修真界里常被用来审讯和情报探查。如此便利的法术自然是伴随着巨大风险——若是施术者被对方的精神空间吞噬,他便会就此化作那精神空里的一部分,再也出不来了。而少清此时没了修为,发动此术的风险更是有增无减。“如果是为了查清楚那个人的气息,难道还不值得么?”少清用冷笑来否定,“四御之首,凌霄宝殿的开山之人,那个曾经让整个仙界位置震颤的太昊伏羲,本该在两千年前就被我们诛灭的大魔头,现在竟然还有气息残存在这里。你让我怎么能不在意?”少清一说出这个震颤寰宇的大名,织炎便再也没有反驳的余地。看着少清那坚定的神情,织炎心中顿时多了一些生离死别的味道。“我明白了,我来助你施法。”织炎的声音有些哽咽,“你记住,万事小心!”深吸了一口气后,少清应了一声,便开始结印作法。“织炎,你也不用太担心我。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少清眼神微凝,“从被封印的那天起,你我便一直处在被动的地位。封印我们的神秘人到底是谁?那个神秘酒馆里的鬼仙和妖仙是什么来头?思途这个九世废人为什么会和曾经的最强者联系在一起,所有的这些,我们都是完全搞不明白。如今我将真元引入王思途的精神世界,进入思途的内心,说不定还能多少揭开些谜团。”听少清再次提起这整件事的来由,织炎也不禁陷入了沉思。回想起少清说到的种种,她也渐渐意识到,所有的这一切实在是过于蹊跷。那一件件看似偶然的突然事件,似乎是有人早就安排好的——为了一个她们还不知道的目的。“但愿如此。”织炎仍然担忧,却没有来得及把这最后四个字说出口。因为在她说出之前,少清已经将这法术启动了。顿时间,王思途这窄小的房间里蓝光四溢。真言念出,少清的身躯也越来越模糊,似乎要和这法阵透出的蓝光融为一体。
“嗯?”织炎盯着少清逐渐模糊的身影,竟是突然大惊。因为在这蓝光的映照下,少清的样子似乎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人身蛇尾的人!
这个形象,只需要再织炎的眼前出现一个瞬息便足以让她不寒而栗。而这种不寒而栗的程度,甚至不亚于那个曾经撼动三界的伏羲!
嗖!人身蛇尾的模样只在织炎的眼前停留了半秒,便迅速化为一缕残烟,渗入了王思途体内。
“刚才那个身影是……”织炎的身躯还在颤抖,”是我的错觉么?“
而王思途本人,对此却没有太多知觉。此时的他,还在尽力躲避那不断袭来的斧刃。“呼!所以说,你到底是谁?”王思途只觉得头疼似裂,“那段记忆又是怎么回事?哇!等等,你先别过来!我现在头好疼!”疼痛感还在加剧,那段回忆却越来越清晰。那是一段埋藏最深的记忆,是王思途九世之前最不愿想起的痛楚,也是王思途沦为“九世废人”的开端。......“这不可能!”红甲男人失声惊呼。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山峦之巅,此时却在空中多出了一片片紫色的花瓣,也在地上多出了一条条紫色的藤蔓。“区区人类,竟然将老夫的两大神力化解。”身披红甲的男人满脸惊愕,“等等,这把剑的上面,怎么会有她的气息?你把我妹妹怎么了?”在这猛士面前,疑似王莽的男人妖纹遮面、眼放蓝光,一柄八面汉剑在男人的鲜红铠甲上打了个响。
“伏羲,你还不明白么?”疑似王莽的人双眼涌出泪水,“为了虚无缥缈的永生,你已经失去了一切——包括那个曾经爱你的人!从那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输了!”蓝光从王莽的双眼扩散到王莽的全身,带着他手上的那柄长剑,径直贯穿了伏羲的胸膛。王莽眼神一凝,手上一拧,剑身透出的蓝光便在伏羲体内炸开,将这不败的神话撕了个粉碎。......红光闪动,王思途脑子里的回忆戛然而止,头疼的感觉也在一瞬间消退。但这消退的痛楚中,却有一丝从他的脑袋转移到了心里。“紫色的藤蔓?还有花瓣?还有那蓝光……”王思途被这既视感揪住了神经,“这段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等王思途多想片刻,劈来的斧头便让他的本能迅速取代了杂思。九世以前的回忆早已如曲终而散,只留下了眼前一个挥动着巨斧的红甲少女。
“怎么?面对老夫的攻势,还敢如此分心?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红甲少女其实是明知故问,因为王思途这次的记忆涌现,其实早在她的计划之中。
“我想起你是谁了。”王思途见那迎面劈来的斧刃,却没有丝毫闪躲。
轰!红甲少女的斧头眼看就要劈上王思途的脑门,却偏偏再王思途停止闪避的瞬间停顿。
“哦?那你说说,我是谁?”少女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窃喜,似乎是一直都再等待着这一刻。
残破的回忆再次涌现、翻滚,最终在王思途的脑海中汇聚出一个名字,并从王思途的口中脱出。
“你是我曾经的挚友,也是我一生的宿敌。“王思途哽了一声,”曾经震彻寰宇的三界主宰——太昊伏羲!”终于听到了这个期待已久的称呼,少女嘴角的弧度扩大,却又迅速消去了踪影。
“那你还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少女的脸色瞬间阴沉。毫无征兆,少女便朝着王思途迎面踹了一脚。即使身处环境,王思途也能感觉到切身的疼痛。只是几个瞬息,王思途就被这一脚踹飞了好几米。
躁动的回忆再一次侵占了王思途的意识。他隐约感觉,刚才的那一脚,似乎也是那么熟悉。“唔!”王思途翻滚了几圈才终于勉强爬了起来,“怎么回事?这个家伙,我似乎能回想起来,可这记忆还是模糊破碎得很。这个人,是我记忆中的……伏羲么?她刚才问我什么来着?”见那王思途没有回答,少女脸上的阴沉更甚。她单手拖着巨斧,一步一步朝王思途走了过去。
“还是想不起来么?你曾经的所作所为……”少女一字一字咬着自己说出来的话,“对我,还有对她!”
当少女的“她”字咬完,环境里的天空突然传出一声巨响。顷刻间,整个天空都被染成了蓝色,宛如倒悬的海。
听到了那声巨响,少女赶忙转过头去。随后,她便对着那片倒悬的海半笑半哭。
王思途顺着少女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一个从天而降的蓝色身影。
“少清!”王思途惊呼。
“没想到我们会以这种方式重逢。”少女确实喜泪掺半,“好久不见啊,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