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州，何田光把马车拉进了自家的院子里，对身后的贵公子点了点头。马车里都是京城内手巧的娘子编织而成的丝滑锦绸，这几年江南的生意不好做，他可不希望再出半点差错了，否则这偌大的院子和屋里的没人都得变成其他人的。
商人之间虽然很少刀剑相向，不过家家破人亡的事倒是时有发生。
“多谢商公子了。”何田光抱拳说道。
身穿锦衣貂裘的年轻人摆了摆手道：“小事，正好有些事要来林州。”
何田光笑了笑，面带喜色道：“若是商公子有需要尽管吩咐，在这林州何田光虽然算不上太大的商人，可只要商公子说话，何田光自当拼尽全力在所不辞。”
商九原拍了拍何田光的肩膀道：“上刀山下火海的活儿自然是用不到你，这次来林州的目的也很简单，不过是找一个人而已。”
“什么人？”何田光问。脸上看似平淡，心里却已经炸开了锅，林州什么时候有这样的人物？要商家九公子亲自找上门来？
“袁启封。”商九原淡淡地说道。
何田光愣了愣，袁启封的名字他自然也清楚地知道，只不过那老头不是在幽州么？莫非商公子认错路了？幽州和林州虽然相连，可也差了几十里的距离吧？
“李浩然所做的事可都是在幽州传开了，以袁启封的脾性自然是早早躲开。”商九原淡淡的说道，也不担忧何田光听到这些东西，“三十年前若不是他跑得够快，兴许早就和乔幽吉一起给人暗杀了，还能活到现在？整个就一缩头乌龟，幽州待不下去，当然只能跑到林州来。”
何田光微微一愣，倒也无可反驳。
商九原瞥了一眼，发现何天光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皮肤铁青！他心底轻笑了一声，心说果然没猜错。
“那老头藏的深，我还是自己找吧，而且你好不容易才重新起家，若是再陷入这些纠纷里又是一堆麻烦。”商九原难得表现出善解人意的一面来。
商九原告辞了，回到了马车上，独留何田光站在院子里出神。不过他死咬的牙齿终于也松了开来。
“商人骗人，都不会脸红的吗？”顾西平挥舞着马鞭问。
“废话！商人哪一个不是骗子？”商九原回答。
马蹄落下车轴滚动，马车在古道上缓缓行驶了起来，顾西平望着江南的风景，微微出神道：“你就不怕那老小子就是不肯见你么？”
“不会，他总要出头的，否则三十年前为什么要逃？”
“还真是笃定。”
“赌一赌而已，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古道上的喧闹声忽然打破了他们的对话，商九原示意顾西平停下马车，往喧闹的中心看去。
穿着布衣的少女坐在地上，前面是个老人的尸体，尸体甚至开始发愁，苍蝇到处废物。能够让那么多人围在此地倒也不是因为卖身葬父这几个字有多么令人感动，无非就是那名少女的面容惊人绝艳！
不知道那死去的老头积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生出那么个惹人怜惜的女儿来。少女梨花带泪，周围的人却都只在看他的脸。
顾西平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商九原，要说他是个贪恋女色的人又不是，说他是个善良的人又觉得有些造作，哪个商人的心不是铁石做的？就连商九原也是直白地承认过，甚至在所有人面前实践了这一点。
现在萎实是没有理由让他停下马车的，这种事他们见得也不少，别看江南富裕，可穷人还是一样的多。
汉子们带着玩味的眼神看向少女，目光多是在她窈窕的身段上打量，那死去的老头倒更像是多余的。
“小娘子，你这样是不行的！”有人高声道，“前边有个不错的勾栏，你要是把自己卖到那儿去还能给你死去的老爹买个不错的棺材，否则就只能用破草席裹着去葬了。”
少女的脸上花容失措，声音很低道：“我不做娼妓！但什么脏活苦活都能做！”
“不做娼妓谁会买你？”有人嗤笑道。
“喂喂喂！这么个美娇娘，你们也舍得要其去被其他男人摸么？”有人笑道，他挤进了人群里，往地上丢出了几两银锭，“这些钱总该够你葬下这老家伙了吧？小爷我有钱，只是缺个漂亮姑娘暖床而已，脏活累活也不需要你去做，只需要伺候好我家老二就足够了！”
所有人都笑了起来，那有钱的汉子也忍不住走上前去，伸出手去抚摸少女的脸庞。少女的脸上有些不忍，望着地上的银锭又不知所措起来。
“啊！”刀光一现，汉子的一根手指飞到了天空当中，顾西平单手持刀，拦在了汉子的身前。
“你找死么！”汉子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尽管身上疼痛无比，可也恨不得用刀疤面前这人切成碎片！他在林州也有不小的名声，敢在他面前动刀的人还没出生呢！汉子忍住了疼痛，同样也拔出了长刀和顾西平对视。
“我们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和这位公子竞价而已。”商九原漫步走来。
“搞清楚！”汉子怒喝道，“这是我先付的钱，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能够为所欲为，小爷我在林州可还没见过你那么嚣张跋扈的公子哥！”
“对不起。”商九原淡然一笑，“有钱是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他一把抢过顾西平的刀，刀刃行云流水，砍下了汉子的头！
头颅落地，鲜血染红了古道青石，商九原的手臂脱力，刀刃在半空中被顾西平接住，后者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商九原望着地上的无头尸体，摸出了几张银票丢在地上道：“这些钱，总该够买你的命了吧？”
然后他轻笑了一声，把少女从地上扶了起来，又取出了一叠银票，对围观的人说道：“谁帮我把老人风风光光葬了，这些银票就是他的！”
他一把把银票洒向天空，附近的行人都呼和着去抢，脸上泛着红光，瞳孔充血。
“你叫什么名字？”商九原望着少女问道。
少女微微一愣，似乎才从慌乱中回过神来，看到商九原温柔的笑容，躬身说道：“小女子叫楚红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