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头微皱,青年按下身形,带着几分不悦加之一点玩味看着一瘸一拐向他走近的少年。
不知被冲击带走多远,身上锦袍已经面目全非,沾满灰尘的长发散乱的披着,全身上下到处可见草石刮出的伤痕,余下的只有那对眼眸,充斥着受伤与愤怒的眼睛。
抹去嘴角的血迹少年于袖口抽出一柄小刀,为其平时采药所用,许是愤怒又或许是伤势所致,拿刀的手隐隐颤抖。
从其蹒跚走近直到抽出短刀在手,少年的视线就没有从紫袍青年身上偏移过,他需要时间去记住,将这张脸深深印刻在自己心底。
“你该死!”少年开口:“蔑视生命,肆意剥夺他人生存的权利,不闻不顾,你真的..该死啊!”眼角不自觉的流下滴泪水,他几欲大声斥骂,但生于书香世家,从小受到良好的教养他纵然想骂些脏的也找不到什么词语,只能用两个“该死”来表达自己满腔的恨意。
紫袍青年闻言后衣袖微摆,左脚抬起,一步落下空中残影闪现,下一刻人就到了少年身前。
还未言语,就见少年用尽全力向他刺出一刀,青年瞧着摇头冷笑,蝼蚁之力岂能撼天?
刀锋在离身体不远处停住,无法再前进分毫,少年手腕被牢牢抓住,霎那间脸色一变,只感觉一股冷冽从青年手掌中传来,在他体内游走,一周下来浑身僵硬,不受控制。
“小孩子性子就是急躁。”青年开口了,低头轻笑着问:“打过架吗?”
一边暗自尝试控制身体,一边毫不畏惧的抬头对视,少年冷冷道:“没有。”
青年听了一怔,把下面准备说的话咽下,仔细看了看少年衣着,虽然不复原样但仍能看出些华贵,恍然道:“原来如此,是个小少爷啊。”
少年沉默,不加以解释,静待后话。
“给你举个例子。”青年许许道:“你在和别人打架,中间不小心摔倒,在地上滚了几圈,压死几只蝼蚁,你会感到愧疚吗,站起来暗自神伤,为其悲伤?不,你不会,不止不会。”青年摇头叹息。“我甚至觉得你根本都察觉不出来自己是否曾于无意间压死几只蝼蚁,对吗?”
每一个字就像个锥子狠狠钉在其心里,破碎掉他原来的认知,少年扣心自问,不对,他说的不对,一定哪里有问题!下意识的摇着头,双眼渐渐涣散,半响,却是找不到任何破绽,难道自己真的错了?他强迫自己抬起头,貌似坚定的和青年对视,让自己口气尽可能显得平淡:“不对,人和蝼蚁不一样。”
“哦?”拉起了长调,青年早已看穿了他眼中的迷茫摇着手指道:“可在我眼中你们和蝼蚁没有一点区别。”说完其仰头哈哈大笑,收敛的气息骤然爆发激起地上碎石一片,打在少年脸上生疼。
笑完低头,见少年还是一脸仇恨的瞪着他,青年笑了,笑得鬼魅。
“恨我吗?”
少年不说话,神情依旧。
“那我帮你更加恨我。”并起剑指,一点血线在指尖跳动,伸手按在少年胸前,只见少年脸上红光隐现,下一刻眼前一黑,意识沉浮,莫名地内视,发现那点血线进入体内徘徊几圈后就直冲脑际混沌,打了个激灵,比原来狂虐数倍的恨意涌上脑海打散了他原本属于‘人’的理智,少年蓦地抬头,散乱的长发遮住脸庞,看不清后面的面容,只有几个字从其牙缝间依次蹦出:“我-要-宰-了-你!”头发散开,露出其后如野兽般嗜血的双眼。
作弄完毕,正在欣赏自己成果的青年看着眼前此景突然心生一股莫名的烦躁。
这种感觉很奇特、少有,难道自己还能被一个凡人影响情绪?青年自嘲一笑,罢了,腻味了!
抬手成抓,不加持任何术法抓下,毕竟只是个凡夫俗子,用法力都嫌浪费。
眼见悲剧将生,一道玄光突然自九天而降,几番跳动瞬时落至两人之间,稳稳架住下落的手爪,玄光凝练化为一个字符,笔画繁杂,道不出究竟为何意,只叫人觉得玄妙。
青年眼角抽动,从那玄光字符中透出股磅礴劲力阻住自己手掌,无论如何发力都被其圆润的御去力道,他看向前方,却惊诧发现不知何时少年已经脱出他掌控,两人距离明明很近,但仿佛天涯相隔,触之不到,够之不着。
咫尺天涯,希夷真篆?青年恢复淡然,放下手掌,抬头望向空中轻笑道:“什么时候愁空山的爪牙都伸到这里了?”
“放肆!”回应他的是倾泻而下的离离剑光,囊括方圆二十丈,似星雨坠世,还没落下,煌煌之力已将地上碎石压成粉末。
法力灌袖,青年单手不紧不慢的凭空画圆,留下道轨迹,迎上头顶剑光,不过吞吐之间,就将漫天剑光震得粉碎。
顺着剑光出处看去,一方云舟托载着两人。右边站一高大中年,方正脸,留有浅浅的胡茬,身上深蓝色道服点尘不染,一条白色布条束起长发扎成发髻,沉稳而又深邃的目光给人以异样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