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群走后,域主来到了赤儿和慕容博雅跟前。
“娘亲,你快救救她,她流了好多血。”慕容博雅抱着赤儿,按着她不断流血的伤口说道。
由于被狼群咬到的伤口一直无法愈合,伤口一直在流血,现下,赤儿已经由于失血过多,整个人苍白得好似白纸一张,连坐的力气都没有了。
域主看着眼前的女子心生悲悯,对慕容博雅说道:“博雅,她本不该在这里,我可以救她,但她必须回到原来的地方。这是在救她,亦是在救你。”
慕容博雅不解,摇着头问道:“为什么?孩儿不知,孩儿只想让她陪孩儿一起在这雪域里。”
域主轻轻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温柔地抚摸着慕容博雅的头发,柔声说道:“人各有命,各安天命。她有她的路要走,你也有你的路要走,强求无果,娘亲唯一希望的便是,在你渡劫之前切莫再生变数。娘亲余生里只剩一个你了。”
慕容博雅含泪看着身前血色尽失的赤儿,又看了看眼前深爱着自己的娘亲,乖巧地点了点头说道:“孩儿知道了,娘亲莫要心伤。”然后低头对赤儿说道:“小丫头,回去之后,可切莫再这般令人不省心了。”
赤儿龇牙咧嘴地想回敬他一句,奈何只能露出一口凄凄惨惨戚戚的表情。
域主轻拈手指,手心里便幻化出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只见她将雪莲花轻轻放在赤儿的眉宇间,雪莲花没入额宇,留下了雪莲烙印,片刻后便消失不见了。
她轻轻挽起赤儿被咬伤的袖口,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横亘在洁白纤细的手臂上,好似下一秒就会折断了一般。她将手心附于赤儿的伤口之上,只见不断有灵力从域主手中输送至伤口。渐渐地,伤口开始不再流血,疤痕开始逐渐修复,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已然不见刚刚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手臂似从未受过伤那般,只是赤儿因失血过多已然昏厥,如今还未见转醒。
“博雅,将她交于娘亲,娘亲要送她回去了。”
慕容博雅看着仍在沉睡的人儿,恋恋不舍地将她交予母亲。
域主素手一挥,赤儿便悬浮在了空中,随着域主来到了花梑树下。只见域主似见旧友般轻轻抚摸着花梑树,“花梑妖,多年未见,今日还要麻烦你,帮我把这小姑娘送回她来时的地方了。”
树身摇曳,整棵树明亮无比,听得树里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无妨,无妨!小雪狐你的忙,老朽岂有不帮之理?”
不过须臾,赤儿便消失在了花梑树中。慕容博雅怔怔地望着赤儿消失的地方发呆。
这厢,云雀与白羽正抱着赤儿的身体在一旁干着急。
“怎么办,都两个时辰了还不见转醒。”白羽坐在地上,抱着赤儿言道。
云雀也是一筹莫展,进入这雪域幻境里,旁人无法左右,唯有当事人自己方可走出。云雀跟白羽两人只能时不时探探赤儿的气息,在她气息微弱的时候呼唤一下她,渡些灵力与她,虽不知是否有效,但也只能寄希望于她自己,不要就此困在这幻境里。
正在二人束手无策之际,白羽见赤儿有醒来的迹象,兴奋地摇着云雀的手叫道:“阿雀,醒来了,醒来了!”
云雀也看到了,连声唤道:“姑娘,姑娘!”
片刻后,赤儿缓缓醒来,只觉得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两个人。
白羽见赤儿半天没个反应,不由担心地看着云雀说道:“她不会是魔怔了吧?”
云雀听了,也担心起来:“姑娘,姑娘?”
须臾,赤儿才回过神来,赶忙看了看先前被咬伤的伤口,发现什么都没有,又上蹿下跳了一番,发现身体好的不能再好。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只是做了一个梦时,摸到颈项上的小挂珠,连忙问云雀跟白羽道:“这个是什么时候在的?”
云雀跟白羽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十分奇怪地说道:“你难道之前不是一直都带着它的吗?”
见两人也不知晓,赤儿只得将它挂回脖子上,只跟两人道是自己睡糊涂了,还未完全清醒过来。
见赤儿没什么大碍,云雀言道:“既然姑娘已无甚大碍,我们抓紧时间吧。”
赤儿点了点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之前的天桥上了。相必是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她们二人将自己带到了这里。之前隔得太远没甚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天桥的这边,竟是一帘瀑布。
“走吧。”白羽说完,走进了瀑布里消失不见了。
赤儿正想说些什么,随即便被云雀带进了瀑布里,眨眼间来到了另一个地方,浑身摸了摸,却发现身上并未湿。正要感慨一番,却发现,三人站在一条幽深的小道前,小道两侧皆是百米来高的翠竹林,下方由一米高的竹篱笆围成,将翠竹林整齐地划分在小道两侧。小道曲径通幽,甚是干净整洁。抬头仰望天空,天空却被这郁郁葱葱的竹林遮蔽,唯见得几缕阳光透过层层竹林,偶有掩映在其中,阳光斑驳,宁静致远。想来,这竹林必是被人精心打理过的。
赤儿走在竹林里,鼻间尽是竹子的清香,便言道:“想来,这里的主人应是十分喜爱这竹子的了。”
白羽来了兴趣,于是问道:“这你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赤儿摸着身侧的竹篱笆说道:“你可曾瞧见过,有几家人的林子中还用这等规矩的竹篱笆精心围起来的?且不说这个,你们再看看这里的竹子,一根根皆是郁郁葱葱,走在路上,亦能闻到竹子的清香,想来在这竹子上定是颇下了一番功夫。”
白羽不由得点了点头,“那你可能猜出这儿的主人是男是女?”
赤儿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是男是女我猜不出来,但林子的主人想必定是一位谪仙般的人儿。”
“哦,何出此言?”云雀这时也来了兴致。
“我们都知道,竹子刚柔,弯而不折,折而不断,其味淡薄,颜色不魅,爱竹之人皆因爱其品性。想来林主必是这样的人儿,才更乐得接受这样的物。另外,你们瞧,我们走了这么久,林中小道宽窄皆是一般大小,而且小道上一片竹叶都未曾见到,想来这林子主人也必是一个规矩方正之人。”
赤儿的一番推理,不由得令云雀、白羽二人心生佩服。
“姑娘果然聪慧过人,只是现下我们三人急着赶路,不然,定要带您见见这林子的主人,想来他心中定是欢喜。”云雀说道。
“是了,还可叨扰一番,蹭得一顿竹子饭饱饱口福。”白羽不由得接口说道。
听到竹子饭,赤儿的眼睛都亮了,正想说些什么,忽闻得铮铮琴音,似小桥流水般沁人心脾,入人心肺。赤儿正疑惑哪来的琴声时,只听得云雀说道:“想来到了他练琴的时候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必须在这曲终了之前到达下个地方。”白羽点了点头,拉着赤儿就往前走。
约莫又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小道尽头一片明亮,三人终于要走出林子了。一路上,赤儿虽只见得竹子,小路,竹篱笆,不再有他,但耳中悠悠扬的琴声却是拨人心弦。
在竹林里呆了许久,忽见得前方路口那抹光亮却是令人扎眼得很,赤儿不由得用手背遮了遮眼睛以适应,放下手时却发现,自己已然离开竹林,站在一方花海中央。
忽得,闻到一阵花香,便见得远处有一队人马走来,走近一看,原是一队迎亲花轿,只见得红灿灿的一片,好不热闹。打头的是新郎官,丰神俊朗,目若瀚海,虽冷若寒冰,但此时此刻,眉眼间却是不可抑制地透露着欢喜之情,冲淡了平日里的那抹冰冷。
队伍中,是一座十六人抬着的大花轿,轿子四周被四面红纱遮盖,隐约可见里头的新娘端坐其中,凤冠霞帔,青丝挽髻,一头珠帘随风摇曳,一袭红衣倾泻于四周,似朵朵红莲竞相开放。裸露在外的肌肤如凝脂般白若胜雪,淡扫蛾眉,眼波流转,娇滴滴似桃花盛开。一阵风吹过,吹起了红纱,撩得珠帘左右摇摆。赤儿却见新娘子好生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队伍过后方才想起,是了,这新娘子居然还跟自己长得有几分相像。
一晃眼,却又发现场景变成了室内,只见得之前的新郎官,此刻正孤身一人坐在空荡荡的朝堂之上,眼神冷若冰霜,冻绝三尺,全然没有了当时的欢喜。只是眼中却是满满的哀伤,当时的新娘子此刻却不知在何处。
赤儿忽觉心口有丝异样,却说不上来是什么。正待走近看时,忽得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花海中,只见得云雀,白羽二人正担忧地看着自己。见自己看着她俩,二人才似松了一口气般,自责道:“都怪我,未及时给姑娘蒙上面纱,这花海虽美,却是有迷魂香在其中,可摄人心魄,让人看到过去未来。”
“过去未来?”赤儿惊奇地问道。
“是了,这迷魂香不仅可窥过去,还可探未来。因因果果,皆是浮生,只是有些人,不愿面对这些因或果,却是深陷其中难以自持,导致不愿醒来,直至永远睡去。”云雀回答道。
“姑娘刚刚可是有看到什么了?”云雀问道。
想起刚刚的事情,无甚头绪,于是摇了摇头言道:“也无甚特别,只是见着个女子十分美艳,我看了甚是赏心悦目。”
云雀点了点头,也未说什么。
“百花仙子可在,我们奉城主之命要带这位姑娘前往石室,还望仙子多加通融。”白羽朝着四周传音道。
忽见得不远处的花海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绝色女子。女子单手支额,双目紧闭,斜卧其中,似是在假寐,又似在倾听。周身铺散的霓裳羽衣与花海融为一体,无数灵蝶在其四周环绕,实是美不胜收。
只听得女子轻启双唇悠悠然道:“既是如此,那便去罢。”说完轻挥衣袖,三人便已离开花海,站在另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