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一气呼呼地瞪他一眼,把身体扭到一边,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早知道你这么爱学习,上学的时候就扔一堆功课给你了,免得整天被你缠着。”
井一果然炸了,小拳头攥得紧紧的,“以前是我不懂事,以后不会了。”
“那我以前的损失,找谁讨要?”
“你损失什么了?”井一郁闷,学业、事业没一样耽误。
“我最美好的青春时光,都被你缠着,害我现在孑然一人。翻翻手机通讯录,可以聊上几句话的女性朋友都没有。不是损失吗?”
井一瞠目结舌,讨要青春损失费这种事,不是女孩子的专属吗?
“你现在功成名就,事业有成,有大把大把的女孩子等着做你的红颜知己,而且你公司不就有一个吗?”
程岩点了点头,深以为然的样子,“张凡前段时间太辛苦,我安排她休假了。”
“……”
“她早上发朋友圈,在夏威夷玩滑板呢。”
“……”
“她还真是个全才,样样精通。”
“……”
井一忍啊忍,实在忍无可忍,气闷地把桌上的材料一收,“你这些话说给张凡听,她一定很高兴。”
她起身欲走,却被他拉住了,井一气呼呼地瞪着他,扬手挣脱他,挣扎间,手上的材料掉了一地。
她忙活了一下午,筛选分类的成果全没了。
一事无成,笨手笨脚。
遑论张凡,她的工作能力估计连张晓敏也比不过吧。
澄净的眸子渐渐蓄起水雾,模糊了视线。
程岩慌忙捡起散落一团的图稿,暗黄色图纸上晕开一片墨迹,一滴,两滴……
井一垂手站在那里,眼睛红彤彤的,没有焦距。
程岩掸掉资料上的灰尘,被她的眼泪弄得有些无措,“我逗你呢,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开口,她的眼泪掉得更急了。
她很少因为他哭,有时候就算委屈了,也是红着一双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跟你开玩笑的,不哭了,好不好?”
他抬手想要拭去她的眼泪,被她别过头,躲开了。
“我确实没张凡聪明,只会用笨蛋的方法做事,麻烦你不要给我添乱,增加我的工作量。”她反手擦了擦脸,把资料从他手里夺过来,摊在桌上,开始重新分拣归类。
程岩懊恼地捏了捏太阳穴,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清了清嗓子,他不自在地开口,“张凡是江铭大哥的女人,我跟你提过的。我说那些是逗你呢。”
井一一边整理资料,一边徒劳地去擦总也擦不干净的眼泪,“有才华的女性,无论是否有归属,都值得人倾慕欣赏。”
桌上的资料,经她一番整理,比掉地上时更乱。
程岩看得头大,叹了口气,倾身上前,把资料全数拿了过来。
“不要你帮忙。”
程岩充耳不闻,强势地拿过资料,大致翻了翻,“按时间分吗?”
“我自己来。”井一不配合,伸手去夺他手上的资料,被他扬手躲开了。
“照你的工作效率,天黑了也分不完。”
“那我就进屋慢慢分。”
她的声音有着明显的鼻音,程岩心里一揪,暗叹了口气,“我总要为我的过失负责。”这些图稿年限跨度长,种类也多,有的是机打的,有的是手绘的,他把铅笔塞到她手里,道,“按时间分的意义不大。我把不同类别的抽出来,你按照自己的查阅习惯分一下,做上不同的标记。”
手上被他塞进来一匝图稿,井一噘嘴,“我干嘛要听你的?”
程岩不同她多做争论,兀自在一堆图稿里挑拣,“我对设计不了解,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根据产品的种类进行分类,你排序的时候注意一下,记得把放错的拿出来。”
一拳打在棉花上,他不接她的话,专注地分拣图稿,她干坐了一会儿,觉得有些无趣,索性拿起图稿看了起来。
程岩把她每个类别标注相同记号的图稿,用同一种颜色的回形针别起来,归整了一下,放到她的面前,“以后查阅的时候,根据颜色找的快一些。有时间的话,可以做个目录,更方便些。”
有他参与,确实高效很多,十几分钟,乱七八糟的资料就变得井井有条。
“耽误你的宝贵时间了,谢谢。”
晚风骤起,桌上的资料被吹得沙沙作响。
程岩看着她故作冷漠的小脸,咳了一声,“我给你带了礼物,要不要看?”
看了眼面前的粉色盒子,井一兴趣缺缺,“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程岩尴尬地摸摸鼻子,“举办发布会之前,我给你打过电话。”
“手机调静音了,我看到之后,给你回电话了,但是你没接。”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讲这件事。
“那个时间,我猜你应该在酒店,所以,又打了客房电话。”
“我知道啊,子恒告诉我了。”
程岩抬眸,语气有些冷淡,“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个时间,美国应该是晚上11点。”
井一听出他的画外音,瞪大了眼睛,“你以为我们两个在酒店做什么?”
“我不知道。”
“你可以问我。”井一有些生气,“最起码,不应该故意拒接我的电话……还故意拿张凡气我。”
他始终不接她的电话,却在新品发布会上牵着张凡上台,就只是因为徐子恒晚上出现在她的酒店房间。
程岩神色有些意外,“你都知道?”
“不然呢,像你怀疑我一样,怀疑你和张凡有特殊情感?”井一没好气地道。
程岩咂舌,他的表现的确小家子气了。
“理智告诉我你们之间没什么,但我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井一撅了撅嘴,“你最近醋劲儿有点大。”
程岩自嘲地笑了笑,“你看出来了。”
他鲜少表露这样的情绪,井一心头泛起莫名的喜悦,暗骂自己没出息,绷着脸,明知故问,“你打电话找我做什么?”
“邀请你参加发布会。”程岩看着她,沉黑的眸子泛着夕阳的柔光,“伯父和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和他想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