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一基本没贡献战斗力,和对方的一个女孩儿推推搡搡地吵了几句嘴,她不会说脏话,跟对方掰了半天,脸通红,也没吵出个所以然。
后来,是宿管阿姨上来,把两边拉开的。
曾媛跟对方一个高个儿女孩打得不可开交,拉开的时候,两人都是蓬头散发,衣衫不整,不过,那人脖子被抓花了几道,比曾媛吃亏。
为了这件事,她们被辅导员叫去谈话,曾媛优秀班干部的荣誉差点丢掉,幸好,对方也有所忌惮,大家一致选择息事宁人,各自认罚打扫一个月楼道卫生,事情总算盖住了。
自那以后,曾媛在她心中,就是大姐大似的人物了。
“年轻气盛,其实,我是个温柔姑娘。”曾媛笑道,想起当年的情景,觉得挺好笑的。
“你有温柔以外所有的美好。”
曾媛瞪了她一眼,“找打呀你。”
井一笑嘻嘻,“看见你一脸慈爱地和这些孩子说话,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你别在这儿扮演温柔的知心姐姐了,赶快回归女王本性。有了自己的一片天地,也能更好地帮助这些孩子们。”
她们正聊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喊着“曾老师”“曾老师”兴奋地跑过来了,把一袋果肉放到曾媛的手心,“您爱吃的芒果。”
那是他们带过来的小零食,独立包装的果脯,香蕉、芒果、车厘子、草莓十几种不同类型。
曾媛摸了摸他的脑袋,又露出了那种慈爱的目光,“你吃了吗?”
“给您拿的,还有好多箱呢,明天领了我再吃。”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回教室了。
曾媛看着小男孩儿奔跑的身影,笑道,“有次上课,讲到水果,他们问我最喜欢吃什么水果,我说芒果。应该是两年前的事吧,他才6岁,没想到就记在心里了。”
她刚洗了脑,井一忙岔开了话题,免得前功尽弃,“尝尝看,进口的芒果干。”
曾媛打趣她,“程岩发了呀,这么舍得,今天这一车东西,得好几万吧,还给我们一人配了个无线网卡的手机,20所学校加起来,投入不小呢。”
“他现在是负债经营,投资人、银行都是他的大债主。”提起他,她特别自豪,“不过,做公益,该花钱就得花。他说了,送就送最好的。你试了那个手机没,用起来特别顺手。”
曾媛对她花式吹程岩已经产生免疫力了,“我这就用程大神的研发结晶给他打电话,亲自表示感谢。夏秘书~”
“讨厌~”
玩闹间,电话已经通了,曾媛开了免提,开门见山,隆重地表达了一番感谢,真情三分,打趣三分,揶揄四分。
程岩倒不在意她的语气,“投桃报李,你满意就行。”
井一听出了不对劲,“投桃报李什么意思?”
“额……我这边有客人,回去再说。你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别乱跑。”不等她说话,通话便断了。
曾媛干笑了两声,在她审视的目光下投降,“某一天你家那位高傲的孔雀先生突然打电话给我,口气特别拽,让我多行善事,少出馊主意。你知道的,我和他一向不对盘,以为他因为你冷落他而迁怒我呢,还怼了他两句。第二天你给我打电话,说了他跟你告白的事还有你的纠结,我才明白他打电话的意图。他态度那么差,我原本不想帮他的,可是,你那么喜欢他,唉~我总不能因为不爽他就耽误你的幸福吧?所以……嘿嘿,所以我就推了你一把。”
井一哼哼,“狼狈为奸,你个叛徒。”
曾媛揪了揪他的耳朵,“别哼哼了,这些日子恋爱的滋味不错吧?”
“讨厌~”
“讨厌~”曾媛学她的语气,故意逗她,“是不是没想到程岩会因为你向我低头求救?虽然他求救的态度十分不专业。”
井一确实没想到,玩弄着手里的小花,眉眼弯弯全是甜蜜,“致谢的态度专业就好了嘛。”
曾媛表示被她护短的样子肉麻到了,“喊他们吃午饭啦。”
他们和小朋友一样,在学校食堂吃的补助餐。
午饭过后,井一去了趟她位于村委会后面的教师宿舍,简单的一排民房,听她说支教的老师和医务人员都在这儿住着。
不足十平米的房间空空荡荡,只简单地粉刷了墙壁,墙角因为潮湿,墙皮有些剥落。
窗前放置了一张陈旧的书桌,纷纷乱乱地放着一些书籍和纸笔,桌角有一盏蓝色的小台灯,应该经常伴着她熬夜批作业。
井一在床上翻了个滚,微微蹙眉,“被子好潮啊。”
“山里嘛,潮很正常。这几天一直是阴天,天晴的时候,晒一晒,晚上睡着很舒服。”
曾媛的语气很平常,井一无法将她和大学里精致到头发丝的曾媛联系在一起,环顾了四周的环境,心中百感交集,该劝说的她已经劝过了,除了苦笑,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的心思全在脸上,曾媛往床上丢了一本小人书,鞋子一蹬,也跳到了床上,拉着她并排趴着,“我在这儿学会看漫画了。”
这本书,是她最爱的一本漫画,出国前,她特意留给曾媛作纪念的。
她爱看漫画,大学时正经书没看多少,倒是熬夜抱着漫画书看个不停,曾媛长得漂亮,功课也好,可是却看不懂那些七扭八扭的对话框。
井一翻了翻书页破旧的漫画,“旧成这样,你至少翻了十遍吧?这么想念我啊?”
“想你个大头鬼,”曾媛翻了个身,躺在床上,“你该庆幸,它被几十个小朋友轮番看过后,依然这么完整。”
“这里的小朋友也喜欢看漫画吗?”
“嗯哼,大概喜欢里面的丰富世界吧。”
井一也翻身躺下,和她脑袋碰脑袋,“我回去以后多寄一些给他们。”
“谢谢大小姐~”
“烦人~”
两人在宿舍聊了很久,像回到大学一样。
等张凡他们做完设备调试和培训,井一才依依不舍地从她的小床上爬起来。
“突然好舍不得离开这床潮乎乎的被子。”
曾媛叹息了一声,“果然撒娇女人最好命,难怪程岩那个千年冰山也被你融化了。”
“我现在舍不得你啊。”井一抱着她不愿意起来。
天色不好,可能会下雨,山里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曾媛担心拖下去,她们回去路上不安全,很冷血地把她从身上扯开了,“想我了就视频,你家程岩的手机,像素很好。”
井一叹了口气,“好吧。你自己保重啊,我回去了给你寄个烘干机,这儿太潮了。”
曾媛无语,“得了吧,大小姐,这里的电很珍贵,寄过来也用不上。”
是她欠考虑了,井一想了想,又道,“那……我寄几条被子过来。”
她再不答应,天都要黑了,曾媛爽快地接受了,又听她叮嘱了几句,把絮叨个不停地家伙塞进了车子。
半个月后,曾媛去村口拿包裹,才知道她说的几条被子,是整整一车,随之寄来的,还要她应允的漫画书。
邮递员给了她一封信,她打开,简短的一句话:送给孩子们的小礼物,算是对偷走他们美丽的曾老师致歉,愿他们和你一切安好,幸福平安。媛老大的小迷妹致上。
曾媛忍不住笑骂了句,“白痴。”
当时,夕阳正好,她望着沐浴在暗红色晚霞中的静谧村庄,内心涌起前所未有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