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一盯着蓝色丝绒盒里的钻戒,眼睛微微发热。
程岩看她眼圈泛红,又要哭的样子,慌忙道歉,“好好好,今天不算,不哭了。”
井一快气成内伤了,气恼地拿拳头砸他,“笨蛋!大笨蛋!”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程岩好脾气地应着,“我是大笨蛋。”
井一被他手足无措的样子逗笑了,他在她面前几时这样过。
程岩被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弄得晕头转向,但是,笑总比哭好。
她笑,他也跟着笑。
井一撅嘴,“你笑什么?”
“那我不笑了。”怕惹她不快,他马上认怂。
井一飞他一眼,嗔怪道,“大笨蛋。既然是买给我的,为什么现在才拿出来?”
“不是说了吗?因为是戒指,不能当一般礼物,随便送出去。”
“不能随便送,干嘛要买?”井一心里的雀跃蠢蠢欲动,面上却继续端着。
“买戒指能是为什么。原先觉得它款式漂亮、寓意也好,后来,细细考量,又觉得它不足以匹配婚姻的庄重。”程岩苦笑一声,“不过,我好像把重点放错了,完全没考虑过,你会拒绝嫁给我,造就了现在的被动局面。”
“给我戴上。”
嫩白的小手俏生生地摆在他的面前,程岩有些不可思议。
井一凝眉,不乐意地动了动手指,“不想给我戴呀?”
话音未落,无名指上就被人套上了那枚精致的钻戒。
程岩捏着她的手指,看了又看,脑中电光一闪,这些时日缠绕在心头的疑问,突然有了答案。
“哎……你干嘛?”手上的戒指突然被脱下,井一低呼了一声,见他大步跑向阳台,她心里一急,这家伙该不会嫌她这段时间太作,一时反悔,把戒指丢掉吧?!
她急忙起身跟了过去,却和匆匆赶回的人撞个正着,鼻子险些撞掉。
她捂着鼻子疼得眼冒金星,肇事者却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了,接着,手里便被人塞了一把缤纷多彩的花束,月季百合红掌雏菊绣球……阳台上但凡开花的,应该都被他折了下来。
她知道,平日里,他最珍爱那些花花草草了,她曾不小心浇死过两株,他心疼很久,再没让她照看过它们。
程岩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那枚戒指,目光灼灼,温厚的嗓音带着些许嘶哑,重复着方才的恳求,“一一,嫁给我,好不好?”
井一眼睛里泪花闪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点头。
程岩庄重地为她套上戒指,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牵起她的手极喜爱地吻了一下。
“举高一些。”
井一无奈,忍着酸痛把胳膊往上伸了伸,“我怎么那么倒霉呀,一辈子一次的求婚,流着鼻血答应的,好糗啊。”
程岩找了棉花,塞住她流血的鼻孔,沉声安慰她,“这是订婚的,结婚的时候,我再求一遍。”
井一嗷嗷叫,“不了不了,我一折腾你,就倒霉,再求一次,遭罪的肯定还是我。”
程岩捏了捏她的脸,好气又无奈,“什么逻辑。”
井一按了按鼻子里的棉花团,事实胜于雄辩。
闹腾了半个月,多少情绪念头在心头涌过,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道,突然尘埃落定,仍然感觉有些不真实。程岩握着她戴戒指的小手捏了捏,不无感叹地道,“如果我不求婚,真得打算和我分手吗?”
井一吊他胃口,难得扳回这么大一盘,不能让他放松了自我要求,“你猜。”
她对待感情太偏执,爱时,有多死心塌地,弃时,怕是就有多决绝。
程岩不禁后怕,把她抱到腿上,一手帮她举着手臂,一手揽着她的腰,满足地吸取她身上的气息,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井一乖乖地任他抱着,想到一个问题,“你真得不知道我为什么不愿订婚,还是拉不下脸做这种事,一直在装迷?”
程岩叹了口气,“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犯得着装迷把自己整成这样吗?刚刚去买东西,店员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
衬衣皱巴巴的,衣袖破了口,渗着血迹,胸前的扣子还少了一颗,脸上脖子上都有她的抓痕,看起来确实有点狼狈。
井一默默自责了一番,扯着领口给他看身上的印记,“我们一半一半。”
白皙的脖颈,红痕密布,程岩帮她拉好衣领,又拽了拽衬衫衣角,遮住她裸露白嫩的大腿,心疼地道,“对不起,我气坏了,没掌控住力道。”
“算了,”井一看着他脸上的指甲印,大度地摆摆手,“原谅你了。哎,你自己想不通,为什么不找其他人请教一下?”
“女朋友不愿意和自己结婚,说出去,不成笑柄了?至于女人,除了你,我没有可以交流感情问题的女性关系,以后也不打算发展。”
井一被他后半句话甜得不要不要的,嘴上却道,“你不是挺喜欢让公司的女同事掺和你的感情吗?”
程岩揪开她鼻子上的棉花团看了看,血止住了,他松了口气,一边揉着她的胳膊给她放松,一边道,“我不介意让人知道未来老板娘在我心里的地位,但也仅此而已,否则,以后就不好管了。”
井一撇撇嘴,“老夏附身。”
可也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跟张晓敏提及两人矛盾细节的原因。
程岩爱极了她牙尖嘴利的小模样,更加抱紧了她。
井一摸到他精瘦的腰身,羽睫眨了眨,“胃还难受吗?”
程岩在她手背拍了拍,低头吻了下她的发顶,笑道,“已经没事了。”
井一趴在他的怀里,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腹上按摩,“以后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许喝那么酒了。”
“好。”
“也不许吸烟。”井一补充道,“一根都不许吸。”
“好。”
“就算躺在那里不能动,也不许让别的女人照顾你。”
程岩闷声笑了,胸口被她捶了一记,他宠溺地笑道,“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井一傲娇地哼了一声,“我也要玩你们的后台操作系统。”
真是锱铢必较啊,程岩无奈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给你看样东西。”
井一坐直了身子,好奇他要给自己看什么。
程岩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一份塑胶档案袋,“打开看看。”
“股权让渡书?”
“嗯。只差你的签字。”程岩拧开钢笔,见她不接,摸了摸她出神的小脸,笑道,“这个比玩操作系统更刺激,敢不敢赌?”
井一嘴角弯弯,眼眸已然泛起莹莹泪光,“是挺刺激的,万一破产,我可亏大了。”
程岩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示意她签字。
井一把文件整整齐齐地码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你的心意,我感受到了。‘元’承载着你的梦想,它应该永远属于你。”
“你才是我最大的梦想。”深邃的眉眼温然含笑,程岩把她圈紧怀里,握着她的手,在受让人一栏,郑重地写下“夏井一”三个字,“一直都是。”
井一耳根发热,没想到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讲起情话,这么撩人。
程岩蹭了蹭她发烫的脸颊,低声呢喃,“收了聘礼,休想再逃跑。”
井一弯唇,似娇似嗔,“奸商。”
程岩“唔”了一声,抱着她,心中前所未有的踏实。
想到两人在踩雷,他不舍地松开她,“把衣服换一换,我送你回去,被伯父知道你在我这里过夜,又要动肝火了。”
“你出去的时候,老夏打过电话了,”井一低头摆弄手指,觉得这枚初见越看越好看,“我骗他说,在曾媛家过夜。”
程岩在她脸上咬了一口,“小骗子。”
井一揉了揉被他咬疼的地方,搓了一手口水,瞪着眼睛警告他,“你不许胡来,我身体难受着呢。”
“放心吧,我什么也不做。”程岩单手一颠,抱她回卧室,“太晚了,该睡觉了。”
“喂,你胳膊的伤还没处理呢。”
“涂过药了,不碍事。”
“不行。”
那些药早在两人撕扯时蹭没了,井一态度坚持,兔子似的从他身上跳下来,拽着他重新包扎了伤口,才回卧室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