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妙曼诧异地看向皇帝的脸,那冷峻的五官因为酒醉的原因似乎变得柔和了起来:一对剑眉微皱,星目半闭半睁,睫毛纤长,鼻梁高挺,薄唇轻抿,像是陷入了一个噩梦一般,褪去了平日的威严,竟像个孩子一般单纯无害。也是,皇帝少年登基,如今也不过二十岁出头,而那股孩子气更是在此时被酒精无限放大,但苏妙曼无心关注这些。
难道,“那位”,便是皇帝的母妃?苏妙曼有些惊诧于自己的想法,却又不得不相信。
“母妃...”皇帝出了声,声音因为醉酒略有些沙哑,“你没有离开,对不对?”
苏妙曼一时不知怎的回答,宫中除了太后,再没有别的先代妃嫔,想必这个女子,不是送去了寺庙为先皇祈福,就是已经...苏妙曼的脸上渐渐浮现出怜悯的神色,看皇帝的反应,那位妃嫔恐怕已经离开,若是尚在人世,皇帝怎会如此悲戚。
苏妙曼不知如何开口,又怕惊吓到皇帝,又不知怎样安慰,便不自觉地轻轻伸手,摸了摸皇帝的头,当触碰到皇帝柔软的发顶的时候,苏妙曼像是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该死,她刚才逾矩了。天子的头,她怎么碰得?她小心打量起皇帝,只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松了口气。
突然,皇帝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臂,引导着她的手,轻轻拍在了他的头上,皇帝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孩子的童真,又有些埋怨:“母妃,为什么不愿意再碰阿霖了呢?是阿霖做错了什么吗?”
苏妙曼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下去:“不是的,阿霖没做错什么,只是...”苏妙曼愣住了,她实在没有胆量再说下去了。
皇帝瘪了瘪嘴:“如果阿霖没做错,母妃为什么不理阿霖了。”
苏妙曼接不下去话,只好轻轻揉了揉皇帝的头,皇帝的头发如同黑色的绸缎一般柔软顺滑,但苏妙曼实在没有心情再去关注这些,她只希望皇帝早些睡去,以结束这尴尬的局面,幸得皇帝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不再有所动作。
听着皇帝迷迷糊糊地呢喃,苏妙曼不禁思索了起来。
无论是太后的不屑,还是皇帝的依恋,都不足以让“那人”的形象立体起来,就眼前所得的信息,也不过透露出这名前辈恐怕是无权势依靠但却善良和蔼,另有一点,她似乎也从师于师傅卿古?苏妙曼入宫也有一段时间了,也曾听闻过一些宫中秘闻,关于皇帝的母妃,尽管太后在明面上已经禁止宫中的人讨论,但还是流出了一些传言,皇帝出身平庸,生母出身低微,不过区区一介采女,生下皇帝后不久便离世了,但先帝似乎并不在意,只追封了一个才人,将皇帝交由其他嫔妃抚养,至于是谁,却没有任何人敢说,当初知晓这些事的人,仿佛一夜之间消失了,竟没有一个人知晓这位嫔妃是何人。
陛下生母在他出生不久便离世,恐怕也不会有如此眷恋之情。那么,“那位”只能是这位嫔妃了,想必她待陛下是视如己出的,不然过去这么多年,怎能让陛下还如此牵挂?她想必也是可怜的,否则怎能离开的如此早?她的离开恐怕也有迷雾,若是平常的染病而死,怎能无人知晓?
但思及这位前辈也曾同卿古师傅学习琵琶,一个前所未有的恐怖的念头涌上苏妙曼心头:
难道陛下透过她,看到了母妃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