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告诉我,他这一年来的瞒骗,是初衷已改,还是另有苦衷?
满腹心思的踏过月亮门,方抬头,不期然望见一片朦胧的墨绿——王意之长身玉立,身着墨绿华衣,在梧桐树下显得特别的雅致。
我心上一阵苦涩,曾经,师父以黎苍的身份出现时,总是一袭绿衣,淡淡的,却在我心中印下了永生都难以磨灭的记忆。
蓦然间,王意之似乎察觉到我的存在,缓缓转过身,淡淡的笑意,温暖而潇洒。
我霎时愣怔在原地,脑海中激烈的“唰”了声晕眩,飞快闪过宣王府中,水上长廊中师父与我默契的相视一笑的画面。
“若姑娘的容貌——”
容貌!
我慌忙伸手抚上脸颊。
天!
仓促间出门,我竟然忘戴面纱。王意之倒罢了,万一暴露了身份,又将招来麻烦。
“不知为何,意之总觉得姑娘的模样似曾相识,想必,这便是缘分了。”
他说似曾相识——我默然的看着王意之,心上开始动摇。
真的要因为一己之私,而去利用王意之?他对我一片好意,我又怎么能够反过来伤他?
落落的垂下眼眸,望着自己的身影,突然产生了浓浓的罪恶感,好在大错还未铸成。
我沉了沉心,遽然转身便走,才迈出两步,却听王意之款款道:“既然来了,为何又急着走?”
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尴尬的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只好背对着王意之,一言不发。
“这可是姑娘第一次出门相迎,不过,更让意之欣喜的是,姑娘方才亲口说要允婚。”
“你,你都听见了?”我惊讶的转过身,一时间失了措,感觉就好像犯了什么过错当场被他揪住了证据。
“恩。”
我懊恼的吸了口气,正准备说些托辞借口什么的,却见王意之温煦的笑着朝我走来,仿佛阳光也随着他缓缓向我浮动,刹那间竟让我看呆了。
“可是,意之不记得什么时候向姑娘求过亲啊。”
“这——”顿时,双靥骤热。
真是要命!
王意之的言行之间虽然处处透露对我有意,可他确实从未开口求亲,这回还真是我自个儿自作多情了。
“不过——”王意之走到我面前,稍稍俯身凝视着我,神色灼灼。
我有些呆滞,为什么我觉得在他的眼里,同时读到了高兴和难过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
“不过我很愿意娶你为妻。”
王意之嘴角扬起一丝笑,说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敲打在我心上,顷刻间激起层层浪花,纵然他带给我的心理冲击很大,可我却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既然我们之间已省去如此多的步骤,何妨再快一些?不如,明日便办喜事?”
“王意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突然回过神来,咂了咂嘴,严肃的盯着他。
“当然知道,你看,该做的我都准备妥当了。”
他的右手优雅的伸开,我不明所以的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禁呆若木鸡。
门外,徐徐进来的,居然是扛着一筐筐聘礼的队伍,那一个个大红喜结霎时眩晕了我的眼眸。
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你怎么会,怎么会——”
“但凡是你想要的,我都愿意成全,不论你的用意是什么。”
我更是纳闷,王意之怎么莫名其妙的说这些?
“既然你希望有这么个婚礼,就无需顾忌许多。你放心,我不会因此牺牲什么。”
我不禁皱眉,这又算什么状况,王意之神兮兮的,就将我绕进了一个进退不得的境地……
翌日
“姑娘,迎亲花轿到了,快戴上红盖头!”
我抬头望了望门外,果然看到了一脸沮丧的忠叔,不免自责。
自打昨日回谷告诉他我的决定,他便带着一脸疲惫,又一吱呦往竹林里钻去,不久便回来了,什么都没说,只看着我唉声叹气。
今早在药园见到他,更是觉得他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眼圈又黑又厚,恐怕一晚上都没睡踏实。
心上有些不忍,为了和草屋里的人较劲,还真是对不住忠叔。
可都走到这步了,我也没有回头的立场,咬咬牙,放下红盖头,落寞的跟着喜娘出了屋子,在经过忠叔身旁时,我清晰的看到眼皮下的那双脚跺了好几下,不禁顿住。
呵!
不免自嘲,我又有什么必要因为忠叔而后悔?他不是都无所谓了么?原以为忠叔会将他逼出来,可他连露面都不舍得,更别提只言片语的解释。既然他都没有阻止,我还犹豫什么?
兀自冷笑了声,兴许嫁给王意之,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带着负气,我狠下心,这个婚我偏结!
出了药园,原本扶着我的喜娘突然将我的手递给另一个人,伴着温暖的传递,我想,一定是王意之。
又有了矛盾的挣扎,王意之这样一个温暖的人,我真要因为利用这个理由而嫁他?
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我反悔,不是更叫他看了笑话?可能他就是摸准了我对他一心一意,才敢这么无视我的决定。
大概是心中积压了太多的怒气,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我全然被怨气冲昏头,完全忽略了这可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婚礼,我要怎么应付?
又或者是我打心里坚信,他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如果相思被负,那末,这个结果只当是对我自己的惩罚好了。
“新娘到!”
出了轿子,依旧是王意之牵着我,没有任何多余的环节,从较为安静的气氛估摸着参加婚礼的人也不多,我们就这样简单而顺利的进门。
我望着脚下走过的大理石路面,感觉得出这座院落的别致,更能在七拐八绕中,得知庭院深深,只不知这座房子的位置是在哪,方才乘轿子而来心事重重,也没留意过。
不久,我被带着进了一个厅子,朱色门槛在红布的摆动中,闪耀着华丽而庄重的光泽。
“连理成,比翼具,乃是佳偶天成。虽万难千险而誓与共患,纵病苦荣华而誓不与弃……”
当掷地有声的赞词传入耳帘,我透过恰好被风拂起的红布隐约看到了念诵者的模样,一冲动差点掀去盖头一问究竟,竟然真是莫笙!
怎么会!
“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接下来的环节,我都在浑浑噩噩中完成。心上有一千一万个为什么,可偏偏不能问个明白,生怕又是自己弄错了。更存在一份给自己意外之喜的私心,总期望这一切真如自己所预料的那样,有一个最好的结果。
试想,这世间又有几人,能让莫笙以真面目出使一个赞词念诵者的身份?
“新郎、新娘入洞房!”
随即有人将红结递给我,而另一头牵着的是王意之。不久便传来一股力,是王意之握着红结朝外走去,我不禁紧握双手,掌心已经紧张得冒出了汗水。
迎接我的人,会是他吗?
如果不是,而他也没有出现阻止,那我怎么面对王意之?
想到这里,已经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直发毛,脚步也随着停顿了下,却发现王意之也停下了脚步。
“别担心,一切都将会是你所希望的。”
王意之温和的声音淡淡的传来,我抿了抿唇,继续迈开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完全的信任着王意之。
甚至觉得,即使他没有出现,王意之也不会勉强我任何事情。
“吱呀!”
沉闷的阖门声传来,随之便是一阵沉默,我能瞥见王意之的暗红衣摆,可他却是一动不动,屋子里静得能听到我自己的呼吸声。
就这么僵持了片刻,我实在按捺不住,自己掀开了红布,一脸焦躁的望着王意之。
“哈!你倒是憋不住了。”
只见王意之单手举着一杯茶,正有意无意的嗅着茶香,眼角带笑的望了望我。
我忐忑不安的四下张望,可屋子里除了我与王意之,便无他人,看着我们同样浓厚的大红婚服,突然感到后悔不已。
都到了这份上,他都没有出现,看来王意之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可为什么莫笙会出席王意之的婚礼?难道他们另有私交?
“夫人。”
我只觉脑子轰一声炸开,王意之叫我什么?夫人?
“无奈,我们都已成夫妻,我仍然不知夫人之名,只好俗不可耐的称你为夫人。”
“我不是你夫人!”我本能的喊出口,看着王意之的脸色微沉,更是七上八下。
“也是,交杯酒还未喝,确实还不算正式的夫妻。”
王意之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缓缓举起酒盏,倒了两杯酒,略侧身举起一杯,我再也无法沉默,话已脱口而出:“王意之,我们到此为止!”
“为什么?”
“你刚刚才说,一切都将会是我所希望的!”我毫无底气,只能心虚的放大嗓门喊,明知道这句话残忍,可我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他没有如期而至,是我太高估了自己,但让我继续演戏下去,我做不到,更别提与王意之真成为什么夫妻。
“难道与我成亲不是你所希望的?”王意之落寞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转身背对着我。
“对不起。”
“你是在等什么呢?或者说是为了什么所以才打算同我进行这个成亲的仪式?”
我没有回答,因为内疚,不自在的低下头,不敢再去看王意之的背影。
“可是,你的努力又换来了什么?”
“我——”突然间,我感到阵阵心酸,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是啊,他没有出现,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事到如今,你还执意要等待吗?你是否想过,就算等来了,就一定会和想象中的一模一样吗?世事变幻无常,又何苦为难自己,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你不会明白的,我说过我会等他,只要我还有一丝一毫的气力我就会等他。就算他不在了,我也还是会用下辈子、下下辈子去等他。”
“如果他心里的你已经抹去,你还要这么傻傻等下去?”王意之邹然转身望着我,眼眸里闪现的却是一丝犹豫,或者是试探。
“是否变心是他的事,是否等他是我的事,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变,可我不会,生生世世我都不会。”一气呵成说完这些话,连我自己的感到吃惊。
是啊,既然我打从心里是这么决定的,又为什么要为负气而采取这样的手段去逼他?他不愿意告诉我真相,不愿意再见我,自然有他的考量,我只要坚持我的承诺便好。
“诶!也算是自立了一年的人,怎么还是这么傻呢!”
王意之低叹了声,我有些疑惑,不仅仅是他没头没尾的话,更是不解他眼里的迟疑怎么突然间消失殆尽,反倒是充满了释然。
“也罢,我只有一个要求,你做到了,便可以自己决定去留。”
“什么要求?”
“陪我去兰苑走走吧。”
“仅此而已?”
“是啊。”
我顿时无言以对,心存了愧疚,反倒更希望王意之现在气急败坏的狠狠骂我一顿。
“你之前救我一命,就算悔婚也值得我谅解。现在你就呆在屋里休息,我要先离开会儿。”
“不是要去兰苑么?”
“恩,一会儿自然会有人领你去兰苑。”
“为什么不现在去,王——”
我的话还没说完,王意之已开门出去,隐约感受到吹入屋子的冷风,不禁打了个颤抖。
王意之到底在想什么?
唯一的要求,居然是陪他到兰苑走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夫人,公子就在前边雪兰亭。”
领我来到兰苑的丫头指了指不远处,我抬头一望,由于亭子被大树遮掩,我只能依稀看到叶丛中的亭角而已。
当我独自踏上拱桥,低头望见碧水在桥下湍湍流动,心中蓦然一怔,这里的布局,与隐苍阁一模一样,和蝴蝶谷亦有八九分的相似。
“公子,这边请。”
猛然间,耳边似乎又响起弄墨清亮的呼唤。水中模糊的倒影一阵浮动,我心上一阵悸动,快步朝雪兰亭冲去。
是他吗?
真的会是他吗?
我激动万分的望着一层层青纱帐在风中摇曳,再加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让亭子里的一切都显得朦朦胧胧,只闻得到淡淡的酒香,还有一缕缕轻烟缭绕。
真的是一样的!
任何一个细节,都完全一样!
“请进!”
婉约的声音骤然响起,我的步伐顿时乱了,微风拂过,青纱帐缓缓撩开,渺渺火光下,我蓦然看到了亭子里,正红梅煮酒的男子,一袭墨绿深衣。
依旧是只一眼,便叫我看痴。
所有的情绪一夕间爆发,在同样的场景中,我忍不住泪流满面。
“坐吧。”
他长身玉立,脸上仍旧带着银色面具。可是,为什么我觉得哪里不对了呢?
是他的发!
曾经总用绿笏簪束起的青丝,为什么成了半束的白发?如雪般洒下,透着清冷。
“因为真黎苍身染重病,而且还白了头发,要是不找个人假扮自己,恐怕难以隐瞒这个事实!”
脑海里突然响起风护法的话,我眼眶一热,又是失了控的泪水。
“师父——”我哽咽着,想立刻冲上去紧紧拥抱他,可是却总觉得我们之间隔着一层距离,让我望而却步。
“来,陪我一道走走。”
他轻缓的与我错身而过,一步步走下台阶,我差一点就伸手去拉住他,可依旧是没有勇气。他的周身,为何萦绕着肃静的冷漠?
就这样,我心头空落落的跟在他身后,很快就到了方才路过的兰苑,正苦涩得很,突然周围亮了起来,灯盏一个接一个点亮,我眼里能望见的,全是白色的花。
香雪兰!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温情脉脉的声音传入耳帘,我百感交集的望着不远处的背影,究竟我们是怎么了?我们一同经历了生离死别,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我无法靠近他,而他分明回避着我。
“间若,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如若你无法接受这样的我,那末看完今夜的兰花,你便离开这里吧。”
“师父,你说什么?”我顿时怔住,不能接受师父的话。
师父深深的叹了声,伸手脱下面具,我眼前陡然一黑,差点瘫倒在地。
师父的脸上,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红色血纹,交错着浮在肉中。
是中毒,师父会这样一定是雪域所中的毒导致的!
“你——”师父的眸里闪过浓浓的失望,他敛下眉,转身欲走。
“师父,别走!”我硬是逼出了所剩无几的力气,我知道师父误以为我害怕,所以此刻不管我心里有多痛,我都要坚持住。
趁师父愣住的刹那,我走到师父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心痛的伸手抚摸上师父的脸颊,顺着那道道血痕,仿佛它们都在我的心口划出了一道道伤口。
“会不会痛?”
师父原本抗拒的眼神终于松软,那层表面强硬的冰面也开始消融,温柔的摇了摇头,在我抚上他的眉头时,蓦然抓住了我的手。
“间若——”
“师父,能再见到你真好!”我高兴的扑进师父的怀抱,感受着师父的温暖。
“不害怕我这样吗?”
“不,只是难过。”
“难过?”
“恩,难过你总是骗我!”我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只觉得一肚子的委屈。
骗我已死,让我伤心欲绝,还再次骗婚,让我提心吊胆……
“我何时又骗你了?”
“你扮作王意之屡屡戏弄我,不肯以真面目与我相认,还不算做骗我?”
“我已经很明显的提醒过你了,是我的间若不肯动脑子想而已。”
“你什么时候提醒过?”
“王意之——望疑之。”
“哼!早知道我就随便找个张三李四嫁了,看你还敢不敢这么骗人!”
“间若——我只是不希望你看到我现在这幅模样。”
我蓦然一怔,是啊,这样出众骄傲的师父,怎么会容忍自己有一丝的不足?
“就许你有苦衷,只会对我使坏!”
“是,一开始你便知道我爱算计,可你就是喜欢我坏——”
满腹牢骚还没完,一记温热的吻落在我的眉心,顿时酥麻了身。
好怀念啊,师父的亲吻!
“这一年来,你都隐居竹林之中?”
“是,我在林中设了阵,所以只有忠叔能够找得到草屋。”
“我日日到你墓前伤心落泪,还亲手为你栽花,一开始,我的手总是被磨得血肉模糊,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心疼?”
“间若,你可知,那时候我还在鬼门关徘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下去,为了免去你四处找寻以身涉险,才狠下心用假死来让你死心。每每看到你在墓前哭泣,我就告诉自己不论有多艰难,都一定要坚持下去。”
“我当初答应莫笙在你墓前种满香雪兰,你就不怕我完成了要离开?”
“竹林以内,除了草屋四周,其余土质均是黄土,不适合香雪兰存活。”
“难道,这,这也是你算计好了的?”
“恩。”
我突然想到当日茶殇皇宫,师父都没认出我来,就感到生气:“当初我和颜回玄一同进宫,你非但认不得我,还说要弃我不顾!”
“间若,你怪我没有认出你来,可当初我作为黎苍戴着面具,你不也未曾认出我?我安排莫笙易容成我你何时认出?现在我易容成王意之与你相处月余,你又可否认出?更何况,当日我已剧毒发作,进宫的人均是易容成我的莫笙。你说,有错之人是你还是我?”
“我——就,就算这些是我不对,可师父你今日这么做,也未免太过分了,万一我真决定嫁给王意之?”我抬起脸,含泪仰望着师父。
“若真如此,我亦会以王意之的身份娶你为妻,然,永远都不会再让你知道真相!”
听了师父不温不火的言语,我猛地倒抽了口冷气,心脏轰的提到嗓门眼,双手也止不住的颤抖。
方才,我若是没能坚持,就真的永远失去师父了!
“师父,你相信间若吗?”我缓缓的推开师父,双眼一瞬也不离的望着师父。
师父没有回答,与我只隔着一掌的距离,可我却觉得我们离得好远,因为师父眼里的那一丝动摇。
是啊,当初我对颜回玄的深情优柔寡断,更是对太子动了心思,这一切难道不是自己的错吗?
“间若,即便你初心已改,我也不会怪你,只要你——”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间若——”
“师父,请你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浅笑着凝望师父,眼前那双黢黑的眸子,终于透出了久违的坚定。
“好。”只一个字,就消去了所有的芥蒂。
“师父,我真的好想好想你!”看着以往只在梦里才出现的脸容,我感慨万千。
“我也想你了。”
“那你为何这么狠心,就是不认我,你知不知道这一年来我吃了多少苦头!”哽咽着,一口气将心底的怨撒了出来。
“若非不想,我又做什么扮作王意之来见你?难道你真以为我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了?”
“可恶!你只为解自己的愁苦,却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先别恼,我只是想等到我都复原了,再去见你。”
“哼,我真该移情别恋!”
“间若,你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暗哑的声音传来,我只觉腰上一热,便已被师父圈入怀中,与他紧密的贴在一起。
许久未见,我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不敢抬头去看师父,脸颊火热,浑身都起了细密的疹子。
“赫!”
伴着一声轻笑,我的下巴被温柔的抬起,我紧张而迷茫的望向眼前的人,看着师父脸上的血痕,又忍不住难过起来。
都是因为我,师父才要受这么多的折磨,都是我!
“怎么又哭了?”师父细长白皙的手指抚上我的眼角,轻轻用指腹拭去泪水。
“师父,以后就让我来守护你好不好?”没来由的,这句话就冒了出来,看到师父带笑的眼角,我又感到后悔不已。
一直以来,都是师父在保护着我,我又拿什么去守护师父?
“好。”
“师父你?”
唇上蓦然一热,师父的吻轻轻的落在我的唇面,我忍不住嘤咛一声,软软的倒在师父的怀里。师父稳稳的搂着我,吻逐渐加重,在我全然迷失的时候,长驱直入,辗转缠绵。
“师父——”我的双手攀上师父的颈部,无力的喘着气,双靥带红。
“嗯?”
“今天算不算——算不算我们成亲的日子?”
“嗯,只差一步——”
“哪一步?”
“洞房花烛!”
随即,师父将云鬓凌乱,衣裳微敞的我抱了起来,我略微一怔,便鼓足气昂起头,深深的吻住师父。
只闻师父低沉的喘息声,快步朝屋子走去,眼眸灼热的看着一脸坏笑的我。
“间若,你是我的!”
“是,我是你的,你亦是我的!”
缠绵最深处,我们用心许下承诺,永远相伴,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