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见谁?”莫月色走到殿中央,说道,转身看了眼身边的男子,这才发现竟是那天抓她回来的男子。此刻却是整整齐齐地束着头发,身上的衣服也是规规矩矩的。完全没有当日放荡邪魅的样子。
“你就是让我来见他的?”莫月色指着那人冲祈峰问道。
“在下白羽廷,当日得罪之处,还请莫姑娘见谅。”
莫月色虽恼他将她带回天煞堡,让她见不到宇文旭尧,但心下却也明白,若不是当日他及时赶到,自己早就成了刀下鬼了。况且他也是奉了祈峰的命令。
“多谢你那日相救。”
“羽廷不敢当。只要莫姑娘不要见怪就好了。”
莫月色这才注意到,这个白羽廷不称呼她王妃,反称她莫姑娘。想必也是知道祈峰对她有些意思。在这天煞堡之中,丫鬟,仆人都称她小姐。从未有过人喊过她一句王妃。应该是祈峰吩咐过的吧。
“我……”莫月色正想说话却被一个声音打断。
“我回来了。祈叔!”伴随着声音一个明亮的身影从外边迈进了大殿。
是个男子,说是男子,其实更应该说是个少年。看相貌只有十三、四岁的样子。朗目清风,没有丝毫的阴霾。
“烨琪回来了!”祈峰起身,走下龙椅,来到那少年身边,拍着男孩的肩膀,笑道:“已经长这么高了。有多久没回来看祈叔了!”
而莫月色早在听到这名字的瞬间震惊!烨琪,莫烨琪!是他么?
她的身子有些颤抖,回头看着那个男孩。那个固执地叫她娘的男孩,那个整日里缠着她的男孩。
多少年了,自她当日决然的离去有多少年了,那个孩子已经长成了少年了么?那时,她要收留他,她说是他们的缘分,可是今日在这里相遇,却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个曾出现在她生命的男孩了,可是当今天听到他的名字的瞬间,记忆一下涌了上来。原来不是忘记,只是小心的珍藏着,从未打开。眼眶有些湿润。
“师傅,你也在这里!”烨琪转身看到白羽廷,话语中透露着兴奋。
“好久没听见你叫师傅了,功夫还记着练没?”白羽廷说道。
“记着呢,一日都未曾偷过懒。”烨琪一脸保证的样子,“咦,这位是谁?”这才发现白羽廷身边还站着一位女子。
好美丽的女子。美得竟不像凡间的人儿。白衣胜雪,却远不及她的肤色。长裙下摆绣满了怒放的各种明亮的花朵。在花朵的上方,是一直飞翔的凤凰。明眸皓齿,朱唇柳眉,如丝的长发松松挽就,没有多余的头饰,只一根通碧色的发簪。但却丝毫不显的单调。一切都刚刚好,所有的东西,增一分则嫌多,减一分则嫌少。
“烨琪,你仔细看看,你可认识她?”
祈峰的话让莫月色心中一惊,她方才见到烨琪心中有些激动,可是此刻却是冷静了不少,烨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叫祈峰叔叔,还有祈峰叫她来就是见烨琪的么?那是不是意味着祈峰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陌如的身份。祈峰还知道些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嗡的一下在莫月色脑中炸开。
“祈叔叫我来就是要见这位姑娘的?”烨琪走到莫月色面前,打量着莫月色道,“不过,倒是眼生的紧。”
莫月色同样回视着烨琪,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我认识你么?”烨琪见状问道。
认识么?莫月色心中苦笑。脸上却是收敛了方才的神色,冷声道:“不认识。”既然当年已经决然离开,今日何必又要再生出这些牵挂呢!
“是么?你不认识他么?”祈峰突然问道,“莫烨琪。想这天下有几个人敢用当今皇上的名讳,我以为那人没有变呢,可是今日那人却胆小地不敢承认自己认识!”
祈峰果然已经知道了她就是陌如。莫月色心中暗道,祈峰如此便是定要让她和烨琪相认了。想到这里,莫月色突然道:“烨琪,这么多年,你还好么?”
“你是!”烨琪震惊地说不出话,早在祈峰说为他起名字的人时,他就有些震惊了。
他的名字是谁起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只是那时年少,而且从未见过那人的容貌。只能在画像上一遍遍看着,让自己不要忘记。可是那仅存的画像也是一幅幅白纱蒙面的样子,根本看不到容貌。况且听说那人的脸是毁了容的,记忆中的那人早在时间的磨蚀中变得模糊不清。
这么多年了,很少有人提起她的名字了,她只是江湖中泛起的一朵小小的浪花,泛起些涟漪,香消玉殒之后再也无人问津。只是他有的时候还在心里默默的回忆着那原本就不多的回忆。
可是那人的声音,他却是认得的。温柔如水犹如泉水滑过,让人心中变得安然。就是那样的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你留下来,我们可以成为亲人……”
若不是那个人,他现在不知身处何处,若不是那个人,他不会看见光明,若不是那个人,他不会过上这样舒适的日子,若不是那个人,他不会有个家……
“你当年喜欢叫我娘的。现在你可以叫我莫姨。”莫月色笑道,这么多年,她也老了呢,想当年觉得自己年轻,硬是让烨琪叫她姐姐的。
“真的是你!”是她,真的是她!烨琪死死地的攥紧了拳头。眼神里有吃惊,有欣喜,有难以置信的复杂的情结。
“是……”莫月色没有说完就被烨琪猛地扳过肩膀。
“他们都说你死了,可是我不信,我从来都不信的。”烨琪的力气很大,声音有些哽咽,“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说罢死死地抱住莫月色。
莫月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用手回抱着烨琪,安抚着他。
良久,烨琪闷闷的声音自背后传来:“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