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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白兰法王

公子哥瞧出觉众禅师面有疑虑,便道:“也不用拿少林寺出来压他,就凭他们这些人还翻不起来什么波浪。白兰法王尽可以放开手脚,教训一下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

年轻的喇嘛瞧这阵势,心想:反正一时半会也冲不出去,倒不如斩杀一两个人,先立威好让其他人不敢妄动。年轻喇嘛瞅准离他最近的一个使枪的汉子,吼道:“你们叽叽喳喳的,也忒聒噪了,有种就放马过来吧。”说完右臂虚晃一下,左手一抄,就将那杆枪抓在手里。这一招声东击西,直惊得那使枪的汉子一身冷汗。

“戚兄弟当心,莫要使硬。”旁边立马有两把钢刀过来相救。那喇嘛抓住枪尖一抖,一下就磕飞了钢刀。钢刀飞出去还差点上了两个人。再瞧那姓戚的汉子双手虎口已经裂开,满手鲜血却还死命地攥住枪柄。

甄二爷大声喊道:“戚家兄弟快快撒手,白兰法王是蒙古国师大宝法王八思巴的弟弟,万万不可用强。”

八思巴曾在佛道大会上技冠天下,江湖上人人皆知,他的弟弟自然也跟他一样的武功路子,不可小觑。姓戚的汉子听了甄二爷的话,赶忙撒手,却还是迟了,被白兰法王用枪杆左右一晃,敲中了手腕的脉门,一条手臂顿时酸软下来。

白兰法王道:“想不到我第一次踏足中原,竟然还有人识得我的来历。”

甄二爷并不真的确定白兰法王的来历,只不过瞧见他年纪轻轻,而且武功不凡,像极了一个人,那边是大宝法王八思巴。

甄二爷久在君山岛不曾踏足江湖,可江湖上的事情却洞悉分毫。想到八思巴被尊为上师的时候才十六岁而已,还听说八思巴有一个弟弟叫做恰那多吉,武功仅次于哥哥。所以才断定白兰法王就是恰那多吉。

甄二爷一语道破白兰法王的来历,也给在场的诸位英雄好汉提了个醒,好让大家莫要轻举妄动。

吐蕃藏传密宗的最擅“龙象功”,内力浑厚无比、力大无穷,所以觉尘禅师以硬碰硬就吃了个大亏。甄二爷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这样棘手的人,心里面暗暗忖思:如今中原武林能在内力上胜过白兰法王的人当寥寥无几,甚至超不过十个人。可这些人都是些方外之人,或远足海外,或归隐山林,都是可遇不可求、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隐士。再瞧在座的众人,除了少林寺的三位觉字辈高僧,也只有郭红衣的家学渊源。郭红衣身为女儿身,最善轻功,依她的轻功或还能支撑个十余招,其他的人能在白兰法王手下走出五招都算侥幸。

觉尘在觉众的帮助下,暂将内伤压住,听了甄二爷的话,暴躁的性子又起来了,说道:“原来是密宗的龙象功,师兄,咱们三人用‘般若阵’,跟他一较高下。”觉尘禅师自从记事起就在少林寺习武,除了练武再无其它的嗜好,此刻他心里面想着,就算是输一定也要斗上一斗。

觉众禅师满怀心事,说道:“咱们三人联手,又能有几成胜算?”

觉尘道:“能有七成吧,至少也有五成。就算只有五成,咱们也当试上一试,免得那个什么法王如此嚣张。”就在觉尘等说话的时候,白兰法王已经用那杆枪轻巧巧地打翻了几个人。

甄二爷知道嵩山早就在蒙古的管辖地界,也看到觉众禅师的痛处,便上前说道:“觉尘大师稍安,待老夫跟白兰法王过上几招。若大师能从中瞧出对方武功的路数,再结‘般若阵’或还有胜算。”甄二爷当然知道根本就没有胜算,可自己出面总比少林寺出面要好些。

觉尘禅师适才被两个喇嘛各拍了一掌,实则受伤不轻。可为了不丢少林寺的脸面,兀自强忍着气血翻腾,此刻见甄二爷这么说,也只好如此。

甄二爷朗声道:“诸位英雄暂且住手,这位白兰法王乃是吐蕃的第二高手,大伙万万不可逞强用事。这位公子哥好言提醒向将军,我代向将军心领了。可终究蒙古与我大宋征战数年,是敌非友。今日之事若是就此作罢,岂不是让我大宋丢尽颜面。老朽明知不敌,却还要领教白兰法王的高招,哪怕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诸人听了甄二爷的一席话,顿时激情盎然,声声叫好。

白兰法王瞧了一眼甄二爷,说道:“你们宋人也忒不知好歹,而且不自量力。不识得我家少爷好心也就罢了,竟然还倒打一耙。今日莫要仗着你们人多,就算再多来些人,咱们也是不怕的。我瞧这些人都以你为首,若是你败了,这又当如何?”

万百万道:“有句古话叫做‘宁死不屈’,就是宁可败了阵仗,也绝不能输了气势。你既然这么有把握应付我等,我们也绝不会退缩。我们宋人有千千万,就算你们杀的了我们一百一千,我们还有一万。”

白兰法王道:“好,好一个宁死不屈。我看你们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我的对手,若论一对一,倒显得有些欺负你们了,倒不如你们一起上,反而热闹些。却不想你这老头儿竟然托大,还要单独跟我过招。你既求败,我便成全你。”

甄二爷看了一眼被白兰法王伤到的几个人,都只是受伤而已,并无性命之忧,便道:“不管向将军之事到底如何,终归法王没有痛下杀手。咱们有使袖箭飞镖的,都收起来,就算输也不能让人家笑话咱们使些阴毒手段。白兰法王,老朽自知不敌,却并未要你承让。老朽早年曾经学了一套灵鹤拳,前来讨教法王高招。”

白兰法王不以为然,说道:“客随主便,看你有什么能耐。”甄二爷虽然年过花甲,身手却一点都不含糊,飞身过去就像一只仙鹤,灵巧无比。白兰法王推出一拳便被甄二爷轻轻巧巧地躲开来。

甄二爷早就洞悉了白兰法王的武功来历,所以才明说要以“灵鹤拳”来领教白兰法王的高招。灵鹤拳本就是以灵巧见长,是以白兰法王打出三招都没能沾到甄二爷的衣角,甄二爷上下飞腾,刻意躲闪。是以三招过后,二人竟然连一个照面都没有碰上。

白兰法王不期甄二爷这等年纪身形竟然还如此灵活,再出几招依旧没有能击中甄二爷,不由得着急道:“原来‘灵鹤拳’是这等法子,你可敢於我对上一掌么?”

甄二爷道:“天下武功可不都是蛮牛一般的打法,灵鹤拳本就如此。法王武功不俗,想必一定有应对之策了。”

白兰法王想要发作,却也无可奈何,因为甄二爷动手之前就已经说明要用“灵鹤拳”来应对,索性掌法加快,连连出招。白兰法王这几招劲风十足,荡起层层波旋,想要逼迫这一只“仙鹤”飞不起来。甄二爷不敢小觑,步步后退,虽然每一招用的都是四两拨千斤的巧劲,可就是这“四两”的巧劲也不敢轻易击出,因为若是被白兰法王寻个空档缠住,那就必败无疑。

甄二爷的武功路数自然躲不过白兰法王的眼睛,白兰法王索性以慢打快,依猛打巧,终究二人武功悬殊,如此再过五招,甄二爷这只仙鹤已经捉襟见肘,上下左右的路都被白兰法王封死,眼见被白兰法王逼到了绝路上。

白兰法王得意道:“这一次看你往哪里躲,只要你能接住我一掌,我便任你离去。”白兰法王的龙象功实在了得,每一步踏出都在地上留下一个脚印,所以他步步为营,势不可挡。而且白兰法王也明白,灵鹤拳处处灵巧,东挪西跳,就算甄二爷有相当深厚的内力,可身在空中无处借力,也势必挡不住他这猛烈的一击。

甄二爷也知道白兰法王适才的拳掌都落了空,所以才大开大合荡起无数劲风,势必要跟自己拼上一掌才算罢休。甄二爷自忖在江湖上的地位,宁愿拼得身受重伤,也绝不愿意落个“缩头乌龟”的骂名,索性凝神聚气,运了十成内力来应对这一掌。

便在这时候,“滴铃铃”地响声传来,一颗天宝球向白兰法王的前胸袭来。白兰法王伸手去抓,却见那天宝球倏忽间又缩了回去。原来在天宝球上系着一根银丝线,丝线的另一头就在郭红衣的手中。便是这一缓,甄二爷就已经转危为安,跳出了圈外。

郭红衣道:“你这大和尚怎么只会欺负老人家?”

白兰法王见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便动了邪念。因为,时下吐蕃的喇嘛是能娶妻的,白兰法王瞧见这么标志的小姑娘早就垂涎欲滴了,笑道:“他自来跟我交手,如何是我欺负他?”

郭红衣道:“你自己力大无穷,便用蛮力来打人家,这不是欺负人么?”

白兰法王道:“这算什么话,是他力气不如别人,又怎么能怨别人欺负他。”

郭红衣道:“那好啊,我看你笨手笨脚的,肯定轻功不如我。不如咱们就来比试轻功如何?这当然也不能算我欺负你喽。”

白兰法王道:“你这丫头,好一张伶牙俐齿。就凭这一个小铃铛么?不如咱们赌上一赌。”

郭红衣道:“你想要怎么赌?”

白兰法王道:“你若是能打我一拳,或者踢我一脚就算你赢,如何?”

郭红衣道:“赢了你又如何?”

白兰法王道:“你若是赢了,我便不与你为难。”

郭红衣“咯咯”一笑,说道:“现在你也没有难住我啊,不如於大伙都不许为难。”

白兰法王道:“好,依你。”

郭红衣道:“那要是我输了呢?”

白兰法王道:“你要是输了就嫁给我当老婆,可好?”

郭红衣“呸呸”了两下,说道:“不好,不好。我才不上你的当呢,你手长脚长,我随便打你一拳便要被捉住,焉有不输的道理。”

白兰法王道:“我从来不欺负女人,你用你的小铃铛打在我身上也作数,可好?”

郭红衣道:“那你可不要后悔,这可不是一般的铃铛,是专门对付你这笨和尚的铃铛。”郭红衣说着,左手一晃,手里又多了一颗天宝球。紧接着轻轻一抛,那天宝球便奔着白兰法王的面门而来。

白兰法王适才瞧见过天宝球,知道这东西的功用,便不理睬,待到天宝球到了跟前才轻轻用手一拨。那天宝球就好似长了眼睛一般,竟然绕过白兰法王的手掌,又飞回了郭红衣的手中。

郭红衣道:“我这件厉害的兵刃叫做‘万象连环天宝球’,一招比一招厉害,你可要小心了。这才是第一招‘礼尚往来’,下面就是第二招‘二龙戏珠’。”郭红衣使出来的当然不是什么“万象连环天宝球”,那些招式也只不过是她信口胡诌来的。

白兰法王知道有一门武功是用气驭物,便是一片树叶,一片花瓣都能伤人。可再瞧郭红衣年纪轻轻,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练到那个地步的,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郭红衣的两个天宝球再次袭来,也只不过是在面前打了一个晃。到了第三招白兰法王就已经完全瞧明白这球的路径,也不刻意去抓那球,只是轻轻挥手拍出一丝掌风,将天宝球带弯。这一下天宝球不能原路返回,倒使得郭红衣手忙脚乱。

郭红衣接住天宝球,笑道:“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学乖了,果然是孺子可教。既然如此,我就使出最厉害的一招‘天女散花’了。”

白兰法王道:“天女散花?难道你还有更多的银球不成?”白兰法王当然知道郭红衣没有,因为这种天宝球会“滴铃铃”地响,有没有更多的天宝球,一听便知。

郭红衣没有理睬,依旧是双手一掷,两颗天宝球互分左右袭到白兰法王跟前。白兰法王嘿嘿一笑,说道:“这一招不是使过了么?就凭这点小计俩……”白兰法王话还没有说完,蓦地那两颗天宝球突然变成了四颗,分别从四个位置袭向白兰法王。原来郭红衣的这对天宝球非彼寻常,分为“阴球”和“阳球”,也叫做“顺风球”和“逆风球”。寻常的天宝球乃是用竹篾编成,不分阴阳。而郭红衣的天宝球乃是用银丝敲成条片状制成,能一分为二,而且分开来之后能一个顺风而行,一个逆风而行。

郭红衣掷出去的这两颗天宝球自然不带甚么内力,就算是砸在身上也无关痛痒,眼看白兰法王双手难接四球,不仅笑道:“这下看你怎么应付?就算有一颗沾到你的衣衫,就算你输了。”

说白兰法王输,还是有点牵强。因为天宝球碰到白兰法王的衣衫,跟砸在白兰法王的身上终究不同。可白兰法王也懒得辩解,因为任何时候跟女人辩解都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伶牙俐齿的女人。

就在天宝球将要撞到白兰法王身上的一瞬间,白兰法王索性也收起了双手,一颗也不去接了。

众人想要叫好的时候,却突然变得哑口无言。因为这四颗天宝球一颗也没有撞到白兰法王的身上,都在距离他尺余远的地方停住,悬在那里。

原来郭红衣没有练成“用气驭物”,练成“用气驭物”的是白兰法王。

白兰法王双手怀抱阴阳,袍带被内力鼓起。那四颗天宝球在其内力的引导下,竟然围着白兰法王缓缓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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