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婉在屋中来回的踱步,脑子里不断的回想着燕青的嘱咐。昨晚上有点失态,折腾琼英到了半夜都睡不着,现在反倒是自己先醒了。
琼英伸了个懒腰,把嫩滑的小腿露了出来,苏小婉看着她熟睡的模样疼爱的给她拉上了锦被。
她还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可爱,真是含苞待放的年纪,拥有大好的青春和未来,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欺负我们,姐姐会让你一辈子都幸福快乐的,苏小婉心里暗自的想道。
琼英被暖洋洋的阳光照射的睁开了眼睛,看见苏小婉正满面怜爱的看着自己,下意识的拉上了被子,把自己的小胸脯盖上,故作惊恐的问道,“姐姐你要干什么,人家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苏小婉被她无辜的表情给逗乐了,在她的粉额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太阳都照屁股了,还不起床。郑皇后也太骄纵你了,什么也不用你做了现在。”
琼英嬉笑了一声,坐起身子把苏小婉搂了起来,伏在她的怀里,“我是看姐姐愁眉苦脸的给你逗个乐子吗,姐姐还在想念昨晚的那个俏公子吗?”
苏小婉把衣服给她递了过了,没好气的说道,“姐姐烦心的事多了,哪有功夫和你一样,总惦记着什么公子哥哥啊。”
琼英吐了下小舌头,把衣服胡乱的穿戴起来,头发也不打理,用红线扎成马尾辫,往后面的兵服里一塞就打理完了。
苏小婉看着她微笑着摇了摇头,“待会通知司衣司也给你定制几套女儿装吧,一个大姑娘穿着甲胄兵服总是不好的。”
琼英不屑的摇了摇头,“我才不要穿女儿装,没事就要打理收拾,还不能跑不能跳的,那不是要给我带上了紧箍咒了。”
苏小婉乐着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净胡说,哪有大姑娘都像你一样舞刀弄枪的啊,你昨晚不是还要我给你定制一套吗?”
琼英摸了摸小脑袋,痴痴一笑,“我昨晚就是看姐姐穿的好看,随口一说而已,还是这兵服穿在身上自在。”
苏小婉笑了一声,“我有两句诗要送你。”
“什么”
“琼英丫头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琼英一听撅了下小嘴,嬉笑着告别了苏小婉,到坤宁宫服侍郑皇后去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苏小婉的心里不觉升起了一丝孤单。
宋徽宗已经持续很长时间没上早朝,只是有空去勤政殿批阅一下奏章,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艮岳的三清殿炼丹求道。
大宋的国家机器现在完全的靠垂拱殿中的太子和宰相运转,兵部尚书李纲早早的在西阁中等候太子,袖子里揣着宜春院李妈妈的证词,心里惴惴不安。
等候议事的臣工陆续的到来,太子一到,大家都俯身请安。李纲给太子使了个眼色,二人便入了殿内的御书房,李纲神色紧张的把证词递给了太子。
太子仔细的看了一遍,神色也变得紧张起来,不安的问道,“李尚书可是有真凭实据?此事非同小可,万万不能莽撞。”
李纲回奏道,“微臣心里明白,此事也只有微臣一人知道,微臣今天来就是想知道太子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太子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苏小婉与我们并没有什么冲突,而且不像是奸诈之人,若是她真的是李师师,虽说是无罪之身,但是总是个青楼女子,传出去未免会影响我们皇家的威名。”
李纲回道,“太子说的极是,微臣也是这么思量的。她是高俅的义女,和康王来往密切,而且皇上又对她宠爱有加,这次还破例让她率领文武百官登宣德楼阅兵。要是她真的心怀叵测,难保以后不对我们有所威胁。”
太子细细思量了一下,紧张的问道,“那李尚书有何良策?”
李纲狠下了心肠,“距离检阅梁山士兵只剩下五天的时间,要是我们错过了时机,让苏小婉登上了宣德楼,就坐实了她是九天玄女的身份,到时普天之下的百姓都会口口相传,我们再动她就不容易了。倒不如快刀斩乱麻,找个借口把软禁起来,然后把相关的证人都带过来,和她当面对证。若是她的身份真的是李师师,那我们就面见皇上,弹劾她个欺君之罪,这样太尉高俅也脱不了关系。”
太子心中盘算了一会,吩咐道,“这几天尚仪宫的人正在凌云殿教苏小婉阅兵大典的礼仪,而且必须要到宣德楼把流程走一遍。康王赵构的府邸离宣德楼最近,不如就以这个为借口,本王到郑皇后的府里建议王尚仪让苏小婉到康王的府邸学习礼仪,这样在宫外做事也没有人怀疑我们。
李纲点头称赞,“此计甚好,微臣这就去安排。”
太子点了点头,李纲说罢就退了出去。
苏小婉在屋中心里越来越是不安,既然是宋江要寻自己麻烦,那把柄一定是自己的李师师身份。当日燕青和戴宗都认出了自己,肯定会通传给宋江知晓,可是他在朝中没有关系,会找谁处理这件事呢?
燕青所说的恐有旧人来访?旧人又是谁呢?知道我身份的人都被贬出了京城,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就是李妈妈,当初自己心软了下,求高俅关照李妈妈,让她就住在京城的郊区,难保她不会被人找出,这可是个天大的麻烦。
还有我的身份是苏过的女儿,可是却未曾和苏过见过一面,难保在他身上不会出什么岔子,旧人说不定也是苏过。如今必须得尽快的通知高俅知晓,让他拿拿主意。可是该怎么把消息传递出去呢?
苏小婉正在苦想着,忽然有宫女通传,说是礼部尚书李邦彦带着画师要为苏小婉作画昭告天下。
苏小婉心中突然有了一丝的光亮,急忙让宫女请他们进来。
李邦彦和画师进了外堂,苏小婉急忙行了个大礼,邀请他们在卧榻坐下。
那画师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年纪,相貌端正,穿着却十分的随意,一身的青袍白衫,留着蓬乱的胡须,很有仙风道骨的味道。
李邦彦满脸堆笑的说道,“打扰苏仙子了,礼部需要苏仙子的画像昭告天下,所以老夫就带来了翰林待诏张择端大人,过来为苏仙子作画讨要一张。”
苏小婉心里一惊,眼前的这位画师,就是名传千古的《清明上河图》的作者张择端!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不知道自己的画像出自这位大师之手,传到后世能拍卖多少钱?
“早就对张大人有所耳闻,今日一见果然气势不凡。”苏小婉作揖称赞道。
张择端回了一礼,“苏仙子谬赞了,下官画过无数的美貌女子,但是没有一人如苏仙子一样,似天宫的仙女下凡,不食人间烟火。”
苏小婉嫣然一笑,李邦彦起身告辞道,“那老夫就先走了,不打扰二位的清净了。”
苏小婉起身把他送出门去,回到屋内,张择端已经在桌案上摆好了文房四宝,从袖中掏出自己独制的画笔,让苏小婉坐在对面的卧榻上。
苏小婉端直了身子做了过去,张择端开始低下头,在纸上一勾一画划的作起画来。
苏小婉套近乎的问道,“张大人可有做过一副叫做《清明上河图》的名画?”
张择端手指一抖,疑惑的问道,“苏仙子是怎么知道的?这幅画下官去年清明上街游玩的时候有感而作,至今还未完成。”
苏小婉轻笑了一声,“你既然称我为仙子,自然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小女对书画也有一定的研究,有机会倒是想和张大人切磋一下。”
张择端惊喜的抬起头,“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下官恭候苏仙子的大驾。”
到了晌午,张择端做好了一张仔细端详了一遍,心中不甚满意,征求道,“这幅画有一个地方做的不太理想,苏仙子能否让下官再做一副。”
苏小婉正愁怎么要求他为自己再做一张,听他所言连忙回道,“当然可以,张大人的画像每一幅都是精品,这幅画能否赠给小女子。”
张择端点了点头,把画像递了过去,只见画中一温婉的女子端坐在卧榻上,眼中百媚千愁,全身衣带翩翩,如同有了灵气,栩栩如生,一不小心就从画中出来一般。
苏小婉敬佩的称赞道,“张大人果然下笔如神,小女子开眼了。”
张择端谦虚一笑,继续低头作画。第二幅的时间缩短了很多,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已做好。苏小婉过去仔细的端详,反倒不如第一幅的灵动,显的过于浮华显贵,仙气缭绕。
张择端知道她的疑惑,抚着胡须介绍道,“第一幅画是苏仙子的真人,第二幅画师百姓心中的苏仙子。”
苏小婉心中不由的敬佩起他的睿智来,自古最难做的就是皇上身边的画工,画的现实了皇上会说你不尊重天子的龙颜,画的虚浮了皇上又说你这人是个溜须拍马之徒。张择端能在宫中混的风生水起,倒也真的有些手段。
苏小婉提笔在第一幅画像上用瘦金体做了两行的诗句,引得张择端连连称赞。
苏小婉谦虚一笑,复又满面哀伤的央求道,“我来宫中多时,好久未曾在义父身边尽孝,还请张大人能将此画交予我的义父高俅,让他有个念想。”
张择端欣然答应,“那今日就打扰了苏仙子了,下官这就告辞。”
苏小婉感激的谢了一声,把他恭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