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即位之后,全国23路兵马,只有西北军的众将领上表拥护,魏国公赵楷和江南平叛使童贯发布公告表示反对,公告称梁山贼寇宋江勾结兵部尚书李纲,谋逆篡位,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心昭昭,天下人得而诛之,号召各路勤王兵马进京护驾。
太子推迟了登基大典,自己还住在东宫,仍让宋徽宗在福宁殿中居住,只是殿前派重兵把守,没有太子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苏小婉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终日里在屋中写写画画,一直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心情。
当前的局势越来越过复杂,稍不留神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穿越后到底有没有改变历史,该发生的还是照历史的记载发生,只是时间上出现了一点偏离,太子终归是要做皇上了,自己也应该做个决断了。
苏小婉正沉思的功夫,门外忽有宫女来传,太子在凌云殿外求见。
苏小婉连忙推开门跑出院外接驾。
太子一脸愁苦的扶起她的身子,疲惫的说道,“进屋再说。”
苏小婉应了一声,扶太子进了外堂在卧榻坐下,自己亲手冲了碗乳前龙井递给太子。
太子小抿了一口,看着面色苍白的苏小婉关切的问道,“你这几日也未曾出门,总闷在屋里会生出病来的。”
苏小婉略起薄唇,低声回道,“多谢太子关心,太子的气色也不大好。”
太子长吁口气,神色黯然的感慨道,“你也知道最近几天接连的变故,本王实在是疲于应付,如果不是李纲太过急躁,本王还能安享几年的清闲。”
苏小婉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历史上的你只做了两年的皇帝,而且都是在战祸中度过,没有一年的安宁。如今只不过是提前发生而已,命运终究是逃脱不掉。
“太子今日抽空过来,就是为了到小婉这里讨一杯茶水喝吗?”苏小婉试探的问道。
太子看着她有些为难的说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本王确实有事找你,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太子尽管吩咐,小婉一定遵从。”苏小婉猜不透他的心意。
太子的额头这才舒展开来,放松的说道,“本王想纳你为妃,特地来咨询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意,本王也不强求。”
苏小婉的心“咯噔”停顿了一下,太子果然高明的决策,如今内忧外患,若是树敌太多,这皇位迟早是坐不住的。如今我已经成为你的笼中之鸟,还能有别的选择吗?
“本王知道你心中惦记着康王,只是形势所逼,由不得本王做主,你不愿意,本王这就离开。”太子的脸色有些羞红,见苏小婉的脸色阴晴不定,起身就要出门。
“我答应你,”苏小婉站起身子大声的对太子喊道。
太子转过身子欣喜的看着苏小婉,“此话当真。”
苏小婉点了点头,面色坚定的回道,“绝无半点虚言,不过太子要答应小婉一件事情。”
“什么事?但说无妨”太子满口的兴奋。
“让我去见一面太上皇。”苏小婉的语气有些哀伤。
太子愣了下神,苦笑着回道,“本王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日即向天下人宣告纳你为妃。”说完转身出门。
苏小婉远远的看见院外的太监手中端着白绫,见太子出门在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接着就伺候太子上了銮驾。
苏小婉跪下身子大声的朝院外哭喊道,“多谢太子恩典。”话落心里不禁暗暗发凉,庆幸自己做出了选择。
送走了太子的銮驾,苏小婉在一队禁卫军的看送下进了福宁殿。
殿中一片萧条,烛台茶几随意的摆放,也无宫女在一旁服侍,偌大的外堂就宋徽宗一人,趴伏在书案上认真作画。
见苏小婉进屋,宋徽宗略显的有些惊喜,急忙招呼苏小婉向前。
苏小婉心里突然感觉到一丝的凄凉,只见宋徽宗的头发一夜全白,脸上堆满了皱纹,身子也佝偻了许多。
“不好意思啊,朕这里有一点乱,招待不周,不要见怪。”宋徽宗边说边笑着,给苏小婉搬过一把凳子。
苏小婉行礼后在凳子上坐下,苦涩的泛起了眼泪。
宋徽宗掏出丝绢给她抹了抹眼泪,苦笑着说道,“哭什么呢,朕不是好好的吗。你能来看朕,朕心中可是万分的高兴。你若是哭坏了身子,朕岂不是该自责死了。”
苏小婉抽泣着回道,“我去跟太子说说,让他给您安排宫女侍奉,这样下去,您的身子可怎么能受得了呢。”
宋徽宗看着她楚楚可人的模样,心中感动了一下,蹲下身子看着苏小婉的眼睛安慰道,“都说患难见真情,宫里的妃子们躲朕都来不及,你却能想着过来看朕,朕今生得你一红颜知己,死而无憾。”
苏小婉抚摸了下他苍老的脸庞,心中隐隐生痛,心中愧疚的问道,“若不是我非让岳飞做这梁山的首领,宋江也不会反叛,您就一点也不怪我吗?”
宋徽宗微笑了一下,直起身子豪迈的说道,“朕这几日一个人的时候反倒想明白了一些问题,朕不是一个好皇帝,治理天下的这几年,贼寇四起,百姓流离失所,贪官污吏横行。朕更不是一个好父亲,儿女虽多,但没有一人和朕真心相待,都是窥伺着朕的财富和地位。朕如今退下了这皇位,心中反倒是轻松了起来。再也不用为朝中的尔虞我诈发愁,再也不用为宫内的勾心斗角烦忧。你说朕是失去了还是得到了?”
苏小婉看着宋徽宗苦笑了一下,心里突然为他感到高兴。他修道多年,终于还是参透了人生的真谛,也不枉白来这世上走这一遭。多少人在人世间苦苦争夺,贪恋一些身外之物,到头来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光景,到死也不明白世间的真谛。
“我明天就要嫁给太子为妃了。”苏小婉淡淡的对宋徽宗说道。
宋徽宗愣了下神,声音有些苦涩的感慨道,“好,很好,太子不日就要登上九五之尊,你在他身边也好辅佐着他。”
苏小婉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愧疚,捂着小嘴放肆的哭泣出来。
宋徽宗顿时也是老泪长流,背着身子挥手送客道,“走吧,以后不用再来看朕了,朕要专心皈依道门,不再贪恋红尘俗世。”
苏小婉含泪点了点头,看着宋徽宗单薄的背影,强忍着心里的疼痛,默默的退出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