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样,还想整死老子?再练个十年吧。”福康安狠狠的把刀往前一送,又放倒一个,只是这家伙好死不死,竟然握着刀杵在那里,还没来得及把刀抽回来,冷不防脑门后传来利刃破风的声音。汗毛瞬间炸开了,电光石火间念叨“我命不久矣,只是没机会手刃仇人。”这仇人可不是土司,而是海兰察这个混蛋,明明说土司会关注后山,在后山重点设伏,正面兵力薄弱容易突围,不成想这土司不读书,头脑思维简单,人不接那茬,短平快风格,直接从寨子门口就重重围上了,后山反倒没派几个人围堵。这寨子前围的跟铁桶一样,自己带着近两百号弟兄左突右杀,愣是没冲破,刚要跳出包围圈,瞬间又被围堵上,近一个时辰后,能站着的也就二十多号人,这还多亏袁哨官眼亮,带着几个弟兄提前占好山头,死死的守着这个制高点,要不然早做地下工作去了。这山头也就三十多米高,方圆一千多平的样子,所幸小山树木横生,否则早被下面的土族给涌上来砍成肉酱,或射成刺猬。至于火攻嘛,土司头领认为火葬有悖天伦祖制,也不解恨,一定要把我们这些外来者给生擒活剐,这才放着这点人顽抗了近半个时辰。
临近脑门当的一声,被一支长枪隔开。后脑勺寒气没了,福康安转过头看,是名唤袁宗宝的哨官长枪伸出把刀挑飞了,顺势一拉长枪,那个偷袭的家伙捂着脖子倒地,跟龙虾一样蜷缩成一团。这袁宗宝矮矮胖胖的一脸和气,手上却也有点功夫,一杆长枪能瞬间点出百十道枪花。
“多谢袁哨官!如果有时间,定要向袁哨官学习一二,只是眼下能不能熬过去,还是未知数。”福康安黯然道。
“福大人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吉人自有天相,相信大人会逢凶化吉!”
“说的挺溜!但愿如此吧!听好,我现在给你三道口谕:首先,本大人擢升你为后卫营游击将军,这些兄弟就交给你来带,一定要把他们都带出去!随后我会给你信物,只要交给阿桂将军,他们一定会犒赏你!其次,突围后火速赶到三十里外的西山大营,找到阿桂将军,告诉他营寨已破,但奈何贼人众多,福康安招架不住以身殉国,请他速来剿灭土司贼人!最后,看到海兰察这孙子,立马给我剁了他,误导将军我踏入重重包围,首立奇功!别的没什么,去吧!”
“福大人在哪儿,我们就在哪儿,誓死跟随!”说罢,袁宗宝和幸存的兵丁单膝跪地。
“成,都是汉子,有你们几位兄弟陪着,黄泉路上不寂寞。不过,我交代的事情一定要先去办好,违令者斩!袁将军,还不快动身出发!”
袁宗宝听罢,只能收敛心神,黯然而去。这小子悄无声息的绕过苗人的三道岗哨,竟然逃出去了,出去了,去了,了。难道这才是正面突围的套路吗?打枪的不要,悄悄地离开。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看来山下的苗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强攻,毕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给围住,饶是插上翅膀也难飞出去。
虽说大营距离这营寨只有三十里路,但中间隔着两道山梁,尽管这边杀声震天,隔山却啥都听不见,更别说还要穿行两道山梁,往返六十里山路。等援兵到了,估计早被剁成肉泥,去西天取经了。
想到此处,福康安暗道:“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趁着苗人攻势减弱的时候,再查探下地形为好。”吩咐几个兵丁做好警戒,带着张龙、赵虎在山头打探地形。
中秋时节,四川天气原本温和多雨,只是这地方地处偏远,海拔较高。漫山遍野的小风吹着直哆嗦。所处的山不大,不过山洞不少,大多是浅浅的,只能容纳一个人藏身,还是那种顾头不顾腚的鸵鸟藏身法。如果这样被发现,不被射成刺猬才怪。福康安一行连找了七八处洞穴都是这样。正当放弃的时候,发现草丛中隐藏着一处较大的洞穴,里面弥漫着一种腐烂的味道,黑咕隆咚啥都看不清楚,点火把显然不可能,只能抹黑前进。
“张龙,你二人去里面打探一下,看有没有别的出口。”
“是,大人!”
半柱香的功夫,张龙回来了,低声说道“回禀大人,有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一个好消息!”
“小子,你这是找打,别废话,快说!”
“坏消息是,洞里有很多老鼠,而且往里越走越小,最后只能爬行通过。到后面就是一堵墙。”
“晕,看来天要亡我!对了,刚才你说好消息,还有啥好消息?”
“好消息是墙很薄,被我和赵虎打穿了。被凿开后,人已经到三里开外的半山腰,刚好能绕开土司的包围。”
“好兄弟,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回到大营重重有赏!”
看看身后在四周警戒的兄弟们,福康安低声说道:
“各位兄弟,行军打仗免不了死人,何况这一战出来的一千多号人马,眼下只剩下这几个,不过总要留些种子,”顿了一下,“相信苗人在暗地里观察我们,都撤下来是不可能的,我会让张龙记下各位兄弟的名字,回去告诉你们的父母,你们的儿子很勇敢,不是懦夫,敌人的刀都是砍在胸口上而不是砍在背上的,都是死战到底的好汉!”
“感谢大人恩德,属下一定死战到底!”齐刷刷叩谢。
“你们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你们的妻儿就是我的兄弟姐妹和家人,来世还是好兄弟。”眼泪顺着鼻腔流下,心里暗戳戳的想:“唉,这辈子没登台唱戏真是埋没人才啊。”
远处传来公鸡打鸣声音,眼看天要破晓,张龙说道:“大人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随后对殿后的兄弟们深鞠一躬,道:“我张龙一定遵从福大人吩咐,安顿好各位兄弟的家小,如有违背誓言惹怒神明,愿受天打雷劈,各位兄弟保重!”
山里的天说变就变,轰隆隆,外面下雨了。这样更好,趁山下的苗人躲雨的混乱空档,逃出的几率会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