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竟是胡绍齐!
如此一来,种种谜团皆一应而解。在沂州出卖义军的正是胡绍齐!
陆若云道:“胡大侠,你成名多年,在江湖上享有盛誉,何况现下贵为武林盟主,为何做出不忠不义的勾当,出卖义军,背叛朋友?”
胡绍齐笑道:“忠义?那能值几个钱?孔天鸾一生也算为国为民,但现在还不是孤家寡人?陈天翊早年行侠仗义,现在不也得归隐山林?倒不如像我一样逍遥自在。而这武林盟主亦只是虚名并无实权,你们要是喜欢便拿去好了。”
胡绍齐的一番话说的俩人阵阵心惊,此时的他和从前判若俩人,难以想象,那个沉默寡言的人,心中竟是这般模样。
林婉道:“江湖传闻你弟弟胡绍恒欺压良善被陈叔叔所杀,但陈叔叔最后却退出江湖,此事是不是也是你捣鬼?”
胡绍齐笑道:“倒也能算。怪只怪那时候我年轻气盛,做事不够严谨。那日我到一家财主家中取财,没想到被人撞见,我只好杀了他全家。
他的女儿生得国色天香世间罕有,我不忍糟践了,便欲和她行云雨之事,谁知她的叫声竟把陈天翊惊来了。
那时他正追一名大盗,听得女子的叫声连人也不追了,火急火燎地赶来,坏了老子的好事。那时我武功还未大成,敌不过他,只得退走。
那日灯火昏暗,他未能看清我的面目,但他早先和我有过一面之源,料想他也猜到是我,不过那时我在江湖上也有些名头,以侠义著称,陈天翊自然不愿相信是我所为。
那时人人都知我有一个同胞兄弟,陈天翊查明他的下落,一剑将他杀了,事后他才注意到我弟弟根本不会武功,懊悔之下这才归隐山林。
呵,可笑的是到现在他也不相信那事是我所为,不过自那以后我行事可就小心多了。”
“啊!”林婉惊叫一声,道:“陈叔叔向来沉稳持重,怎么会不问清楚就将你弟弟杀了。”
胡绍齐道:“要是你心爱的人险些被人玷污,你还能冷静得下来吗?”
林婉道:“什么?难道那个女子是许婶婶……”
胡绍齐道:“不错,正是陈萧然他亲娘。她一个女子家破人亡,只得委身于陈天翊,青年男女,相处之下互生情愫倒也不足为奇。我弟弟本就是个市井无赖,陈天翊也不算错杀他,但他终究是我弟弟,我还是得为他报仇。
陈天翊闭门不出,我只好找他儿子陈萧然的麻烦,你们既是陈萧然的相好,那就先拿你们的命来祭奠我弟弟。”
虽说情况危机,但林婉一听,脸上依旧泛起一阵潮红,讪讪地道:“谁说我是他情人。”
此刻恰巧一小舟从大船边经过,船头一人身着蓑衣头戴斗笠,听见林婉的话,笑道:“谁说不是的?”
此言一出林婉陆若云和胡绍齐都是一惊,林婉失声叫道:“萧然哥!”
那人从小舟船头一跃而起,落在大船甲板上,解开蓑衣斗笠,露出本来面目,这人正是陈萧然。
二女忙围了上去,陆若云道:“大哥……真的是你……”
陈萧然笑道:“傻妹子,自然是我。”
林婉在一旁也欲说话,但却迟迟不肯开口,陈萧然问道:“婉儿你怎么了?”
林婉忸怩道:“谁是你情人啊!”
陈萧然笑道:“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
林婉冷哼一声,道:“只怕你心中想的念的只是陆姊姊一人吧。”
陈萧然摸了摸她的秀发摇头微笑,并不答话,转头去问陆若云,“好妹子,这些日子你们过得好吗,我们看你们清减了不少。”
陆若云攥着陈萧然的手,面带微笑,眼泪却一滴滴掉下来,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船上其他几人却看不下去了,米青骂道:“臭小子,要打情骂俏到了阴曹地府再说不迟,你既然开罪了胡大哥,那今日便别想走了。”
除胡绍齐外的三人虽不认识陈萧然,但从众人的言谈中亦猜出了陈萧然的身份。
胡绍齐却是默不作声,静静地盯着这个对手。他与陈萧然只见过三次,第一次在泰山,那时陈萧然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第二次是在曹州起义后,那时陈萧然虽然成熟稳重不少,但却仍不被胡绍齐放在眼里;今次一见,陈萧然完全不同以往,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潇洒与自信。
林婉与陆若云亦察觉到了陈萧然的变化,陈萧然自少林寺盗经后性情便已大变,虽似是放下执念但总有些愁苦之气。但此刻的陈萧然身上却再没那种感觉。
林婉道:“萧然哥,这几个月来你去了哪里?我和陆姊姊到处寻你不到,心里好生牵挂。”陈萧然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原来那日陈萧然离了荒村野店后,豪气满膺,心中踌躇一扫而空。便连夜赶路,决意先确保陆若云和林婉俩人的安危再做打算。
陈萧然打听到义军都在乡县一带活动,便不赶往城镇,而在乡村间找寻俩人的下落,找了半月虽碰上了几股义军却未能打听到俩人的消息。如此一来,陈萧然不由得担忧起二女的安危,心情也变得浮躁起来,胸闷气短之象又时常出现。
此时距王仙芝沂州之败已过了一月有余,仍是天寒地冻。陈萧然虽然内力深厚不惧严寒,但近来内息紊乱,睡眠之中内息运行不稳易遭寒毒入侵,走火入魔。
这日陈萧然在乡野间奔走,未能打探到义军与二女的下落,见天色已暗,决意先找个落脚之地。
陈萧然身处荒郊野岭,四下无人。寻了半个时辰也未能找到栖身之处,此时天色已暗,正无可奈何之际见前方山麓之处升起袅袅炊烟,也顾不得是敌是友,决意先去查探一番。
两处相距虽远,但陈萧然脚程极快,盏茶的功夫便到了那。陈萧然留神一看,竟是个破败的道观。
道馆的门虚掩着,陈萧然无心多想便跨入其中。道观内荒草丛生,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中间是一座大殿,上面挂着的牌匾也早已脱落,而神台上供奉的三清亦不知道所踪。
道观内此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功共十六人,三五成群,或在殿内或在殿外,都围坐在几堆篝火旁取暖,众人神情落寞一言不发,似乎并非一伙的。
众人见陈萧然人走进道观,侧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盯着跳动着的火焰。陈萧然见众人没有敌意,心下渐安,向众人点头示意,低声道:“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