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冷居士心如坚石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淡香。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人快步来到凌月面前。
凌月打量着来人，惊讶的合不拢嘴！
狭长晶亮的双眼，潋滟无羁的表情，小麦色的健康肌肤，颀长健硕的身形，眉目间隐约可见儿时相貌。
“念蠡？念蠡！是念蠡！”
“皇兄！”
白衣少年——滇州王凌念蠡上前一把搂住凌月，二人俱已泪流满面……
凌月心中波浪翻腾，激动万分，没想到啊！隐居寺院七载，今天终于见到一个亲人了！他心中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只是激动地热泪滚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凌念蠡也收起了满脸的调皮轻笑，紧紧拥着堂兄，默默的流着热泪感受这浓浓的亲情。
良久，二人才回过神来。
凌月让念蠡在破旧的木椅上坐下，递上一杯热茶，迫不及待的问道：“皇叔皇婶可好？”
念蠡答道：“都很好！幸亏当年远赴封地，才得以保住全家性命，可怜大皇兄……唉！”
一阵静寂，满室血腥瞬间在心间浮现，凌月痛苦的闭上双眼，喃喃道：“还好，他的儿子还在……”
念蠡朗声道：“皇上年幼，只不过是捏在陆虎、梁思谷手中的一颗鸡蛋而已，朝不保夕。最近我的耳目打探来消息，陆虎、梁思谷见皇上逐渐长大懂事，恐怕要采取行动对皇上下手残害了。
凌月一愣：“是么？他们定要将我们凌家赶尽杀绝才甘心么？”
念蠡轻声道：“正是，愚弟未出五服，恐怕也在劫难逃，故此冒昧前来见兄长讨个主意。”
多年的佛经浸润，凌月的心灵已渐渐远离刀光剑影及仇恨，偶尔想起往事，也不过是单纯的回忆和疼痛而已。
他痛苦的闭上双眼，双手掩面：“我多年未出寺院，一心参禅，久久不问世事，只怕想不出什么主意了。”
念蠡拉开他的双手，眼神逼人：“皇兄！难道你忘了你的身份么？五服之内你是首个最有权继承皇位之人！你能眼睁睁看着凌家的江山落入贼人手中么？还有，大皇兄的惨死你忘记了吗？如今皇上身上眼看又要重演先帝的惨剧，你难道不愿出手相救吗？他可是先帝仅存的一丝血脉啊！你与先帝的兄弟情深难道都被这参禅念经消磨殆尽了么！还有，那梁思谷心黑手辣，以‘人口繁多增加国之负担’的谬论，指使手下强抢老百姓子女卖往西洋彼岸花旗国沦为奴隶，无数家庭被迫骨肉分离，实乃惨绝人寰！身为凌氏亲王，难道皇兄不该为天下苍生着想吗？”
凌月摇摇头，身体微微颤抖：“骨肉亲情永不能忘！只是这尘世之事变幻无常，实在是你我所不能掌控得了。皇宫里的夺权篡位时刻都在上演，报仇了又如何？还会有无数像陆虎、梁思谷那样的人为那一身龙袍而涌现奔命！江山、帝王都乃上天注定，你我的力量太过微薄，无法与任何人抗衡！逝去的亲人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不如守着身边为数不多的宝贵亲情，平平安安的过普通百姓的生活可好？不要再手沾血腥、挑起杀戮了！”
“你！……”念蠡对这个皇兄有点失望了，看来他真的在寺院住久了，基本上已经看破红尘与和尚无异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既是如此，小弟就此不提，以免误了皇兄仙修！”
凌月听得出话里的嘲讽，他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我尚未落发，不敢妄谈仙修。只是随着时光流逝，虚长年岁，当年的英戾之气已消失殆尽，无心再生事端，只求苟且偷生罢了。”
念蠡明白自己是无法打动他了，只好放下心中的念头，只有以后再找机会来劝说这位皇兄了。
他站起身来拱了拱手：“皇兄，你是我儿时最好的玩伴，兄弟亲情永存于我心！但愿皇兄能如愿平安度日，小弟就不扰你了，改日再来拜访！”
凌月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
念蠡说：“前些时日，有几个僧人前往滇州为我传去太后手谕，太后命我暗地联合齐州兵力。我与那几名僧人闲谈之时得闻清远寺内住着一名居士，因见其入寺时间与皇兄失踪时间相符，便起了疑惑，遂派出耳目来访，果不其然，那居士正是皇兄！嘿嘿！不过皇兄放心，此事再无外人知晓！告辞了！”
说毕转身推门，犹如一阵疾风，三步两步来到围墙边，纵身一跃，便消失在墙头不见了。
凌月摇摇头，这个堂弟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调皮！
想到小时候在一起嬉戏和上学的情景，整个太学就数念蠡鬼主意最多，那时候念蠡七岁，一次他把一条小蛇放在太傅的食盒里，险些没把太傅吓死！太傅罚他站在围墙边，他却趁太傅不注意，悄悄从围墙脚下的水眼钻出去准备溜走，没想到水眼正连接着荷花池，那次他吃尽了苦头，掉进荷花池喝了很多污泥脏水，幸好有太监路过看见，他才保住性命。
还有一次散学后，大家都纷纷起身离去，只有九岁的菽阳公主百珑坐着不动，念蠡眼睛一眨巴，偷偷绕到百珑身后，猛的抽掉她的锦凳，百珑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念蠡看着手中的锦凳顿时呆住了，锦凳上触目惊心的朵朵红晕已经将缎面凳垫上的刺绣花纹浸染湿透，原来百珑初信来潮，所以才坐着准备等大家都散尽后才走，不料却遭念蠡欺负！
想到此处，凌月不禁面露微笑，童年时光是多么快乐啊！念蠡虽然调皮，但却敢作敢当，从不推卸责任。他八岁就出了宫，一别就是七年，今日再见，已是风度翩翩的少年。脸上那标志性的不羁笑容仍未改变，只是身上散发出的逼人英气赫然证明他已成长为一个满怀壮志的英武少年！
唉，但愿他能永远快乐、平安的活着！
整整一个上午，凌月都陷在念蠡给他带来的童年记忆中，丝毫没注意到住在楼上那个平时哼唱不停的女孩子今天悄无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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