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了的话就走吧。”
阴暗的仓库里，二号穿着他那一身白色的运动服。仓库排气扇透进来的昏黄路灯照在他身上，只能隐约看得到他的半边身子，另一半，则隐没在黑暗中。
“去之前，我还有件事要办。”
一号坐在一张破旧的塑料椅上，脸上蓄满了胡须，看上去很是邋遢，但迸发出灼灼光芒的双眼，却令人感觉不到他有丝毫颓丧的模样。
“行，那你办好了联系我。”
二号二话不说，转身就要离去。
“等一下。”一号咬着牙关，一字一句道，“我需要你帮我。”
“我没有义务帮你。”二号头也不回地朝仓库大门走去，“我已经失去一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身份，你还没有对我进行赔偿。七号那小子最近在查901那个案子，我还没有机会跟他过过招，现在这个身份我可不想拿来冒险。”
“等一下！”一号神色难看，“你可以提条件来交换！”
二号还是没有回头，他的手已经握在了仓库大门的把手上：“没什么好交换的。你的时间不多。零号下令了，如果你不愿意，或者你考虑的时间太长，那么，就让你自生自灭。你该知道，你出局的话，对我倒是挺有吸引力的。所以，要嘛现在走，要嘛你自己想办法去把你的事情办好再尽快来找我。哦，我可以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去办你想办的事情。怎么样，够仁慈了吧？”
一号眼看着他打开了仓库大门，路灯的光芒将仓库靠近大门的前半部分照得明亮。
他的眼里露出不甘愿的神色，终于咬着牙道：“连上次害你失去一个身份一起算，我可以无条件答应替你办两件事！不，等等！三件！”
二号踏出大门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沉默了片刻，终于回过头来，看向一号：“虽然我还是不太想帮，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愿意付出这么大代价？哦，我可没答应，你先说来听听，我再考虑考虑。”
你妈的，等老子东山再起，第一个要的就是你小子的狗命！
一号心里冷哼了一声，面色难看道：“我知道蔡碧茹在看守所，后天早上，刑侦大队会提审她。我要你帮我一起救她。”
二号诧异地回过头来，看着神色阴沉的一号：“蔡碧茹？唔……哦，我想起来了，是你那个情人？”
一号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咦？我记得，她好像是以从犯的罪名被起诉的吧？死不了的话，你救她干嘛？太冒险了。”
二号脸上的惊讶神色一闪而过，旋即换上的是一副戏谑神情。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一号略一迟疑，“我已经有了计划，成功率很高，只是需要你的帮忙。你知道，我现在不方便联系太多的人。”
二号哦了一声，沉吟片刻道：“理由呢？我还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救她。喂，别这么看着我，你说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就帮你，否则，我走了。”
一号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几乎忍不住要爆发。可看着二号似笑非笑的神情，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终于还是忍了下来：“她知道我很多秘密。据我所知，她现在并没有向警方透露出我的太多讯息。我知道，她相信我会救她。如果我不救，让她被判了刑，她很可能会出卖我。”
“哦。出卖就出卖了，好像没什么所谓吧？”二号满不在乎道，“你不是答应回缅甸找军医了吗？等你回来，已经是换了个新的身份了，没有人认得你的。陈逸豪，已经死了，你怕她爆你什么料？难道，你透露了什么不该说的？”
说到最后一句，二号神色变得严肃，眼中也开始凝聚起了杀气。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想透露，你以为，我知道的会比你多吗？”
“呵，那我就想不明白了。”
“……好吧，虽然我同意回去找军医，可是我不想放弃我这么多年打拼下来的江山。蔡碧茹会是我回来以后的最大助力。”
“哦，你想带她一起去找军医，给你们这对亡命鸳鸯一起换张脸跟身份吗？唔，我怕她活不到那里去哦。你保不了她的。”
“不需要。警方现在只提取了她的指纹信息，在还没判刑进入监狱的情况下，她的DNA讯息并不会被提取。我只需要帮她换个指纹就行。这方面，并不需要把她带到军医面前。”
“唔……”二号沉吟片刻，转身朝外走去，“虽然你这个理由我还不太满意，不过，三个条件，我需要你跟零号报备。你应该知道，背信弃诺的下场。”
二号转身关上仓库大门：“明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一号没说话，仓库随着大门的关闭，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
···
苏七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犯下的错误。
他什么话也没说，站起来就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梁文朝神色坦然地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细细品味着。
苏七来到厨房，抬起头来，仔细地观察着裂缝。
这一下，苏七才知道，自己确实疏忽了。
裂缝周围的板材上沾染了些灰尘。
这说明了，梁文朝确实是通过天花板的裂缝朝楼上901注入一氧化碳气体的，但，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做了。也就是说，证据，已经被他消除了。而且，这不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情。依据灰尘被沾染的程度来看，应该有一两个礼拜。
那昨晚为什么自己会出现中毒的症状？
他是故意为之吗？为什么？还有，他为什么会在一两个礼拜前，这么刚好地停下了这个动作？
他持续这么做，就是不想让人进入901，一两个礼拜前才停止这个做法，时间上有什么契机？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或者他们夫妻两个的其中一个，有着洁癖。天花板上的灰尘虽然不多，但按道理来说，他们应该会定期打扫的，不太可能一两个礼拜都不处理。那么，留着这些灰尘不打扫，为的又是什么？
最有利的证据已经被消除了，但苏七并没有感到懊恼。只是，更多的困惑向他袭来，令他一时之间有些迷失了。
他原本怀揣着这几个案子可能和零号有关的想法，因此他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寻找这些案子和零号的关联上。诚如梁文朝承认的，老保安的死确实和他有关，但在苏七看来，破了老保安死亡的案子，不过是得到警方资源，以及从梁文朝那里得到更多资讯的途径罢了。
大意了。
苏七摇了摇头，退出了厨房，回到了客厅，在原本坐着的位置上坐下了。
“你已经知道了，除非我自首，否则你已经没有证据了。”梁文朝给苏七倒了杯茶，真诚道，“我知道，你很不信任我，但是，你可以透过你的资源，去查清楚这一切。到时候，我会自首。我说话算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