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这几年来,她的脾气变了不少,安静、善解人意、性格好,这是许多人对她的评价,她不明白自己见到苏康,竟然就有一种想发火的感觉。刚才那句话说重了,她明白,但不想和苏康继续什么话题,幸好他也很识趣,不再开口。
汽车站三个大字进入了不夜的眼睛,而苏康早已看见,他的视力要比她好许多。这个车站不大,因为县城也不大,没有什么出名,重工业、轻工业、旅游景点、革命老区没一个挨边,就连本县县志较惊天动地的事情还是发生在古代,某个诗人曾到此一游。车站的大门两边三三两两有几个摆摊卖水果的摊贩,紧挨着大门的门面尽是副食店,摆得最显眼的是饮料和方便面,再就是饼干类。可能是人不多,卖水果的小贩和副食店的老板看上去都无精打采,或许他们是习惯这种悠闲和近似慵懒的生活,慢慢地将日子一点点地打发。
天成微微睁开眼睛,他看到了小贩摊上一挂挂黄灿灿的香蕉,在苏康怀里扭了扭,小手指向香蕉的方向,叫着不夜:“姑姑,香蕉吃了凉肚子,天天不想吃这个。”
不夜不禁哑然失笑,这个小天天,说这话的意思就是想吃,他的心思不夜怎会不知,她径直向卖香蕉小贩那边过去,天成从苏康身上挣脱,滑到地上,跺了跺脚,为自己解释:“脚好冷呀!”紧接着,跑向不夜,苏康没有动,站在原地注视着他们。
不夜很快称了一大挂香蕉,小贩将香蕉放在塑料袋里,收好钱,找了零头,不夜接过来塞进包里,撕下一根递给天成,他兴高采烈地剥开皮,心满意足地跟在不夜的后面。不夜走到苏康面前,问他;“你吃吗?”苏康摇摇头,默默地将不夜手中的塑料袋拿过来拎着。
不夜到售票点买了两张回武汉的票,一直站在她身后的苏康默默地望着不夜从包里抽出钱,塞进窗口,他很希望这个时候是自己站在窗前买票,和刚才买香蕉的也是他,只是,他身无分文,囊中羞涩,在监狱中每月的生活费还是陈文意给的,他一直不知道她哪来的钱,每次她来探视时追问,她一概支支吾吾,很快转移话题。
不夜买好票一回身撞上了呆呆深思的苏康,她说:“快点,咱们现在得上车,车子五分钟后就要发动。”他们三人急急走向检票口,人不是很多,很顺利进到了里面,一台前面车窗上写着武汉两个大字的大巴正对着检票口大门,不夜他们上了这台车。
他们坐了司机后面的第一排,不夜坐车喜欢坐前面,因为后面颠簸幅度较前面大些,人也不会感觉很舒服。天成已经吃了两根香蕉,他要求坐在不夜的腿上,不夜摆摆手:“你就不要折磨姑姑了,坐在爸爸身上比坐姑姑身上舒服,看,你爸长得多壮。”
不等天成答应,苏康将他抱到了腿上,尽管此人是自己的爸爸,但天成看着他高高大大,很严肃的模样,心里有一丝害怕,坐下来就不敢动。小手紧紧地握着车上的铁杆。
不夜又扭头望了下后面,车子人没有坐满,在他们后面的一排应该是一对夫妻,头挨头紧闭着眼睛在休息。她回转过身,也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今天有点累。
车子一会就发动了,不夜头靠着椅背,没有睁开眼睛,她很想睡一下。明天,还要和张婷、余丽丽联系,这两个从小到大的好友,生活,是按部就班地过着,不像自己,与常人不一样地过着。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生活赋予了太多的不平坦给自己,想到这里,不夜觉得有点心酸。余丽丽、张婷她们俩就是一样的,有爱着自己的爸妈,有爱着自己的老公,还有自己爱着的儿子,唯有她,什么都没有,像浮萍漂着,不知根基在哪,还不知要漂到何年何月,或许自己命里就是孤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