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高考把报考志愿安排在成绩公布后,早上饭前东辉拿着学校下发的表格过来说:“爸,今天七中填报志愿。你帮我们几个拿个主意,都报什么学校好?”
“那你自己想学习什么专业?”我觉得这可关系到儿子一生入哪行的事,必须得尊重他自己的想法。
“我想上军校。”我一听便明白了,他和所有的男孩子一样,热衷于考军校。
我刚转业,心里还留恋着部队呢,觉得儿子能接自己的班也好:“当兵好是好,不过您可得想好了,部队训练可是很艰苦的。”
翠花正好端着菜进屋来,她瞅着东辉说:“儿子你要是上了军校,听说就不用家里再拿钱了,学费和吃的穿的都给妈省了。”
“可也对。要不然你说春苗还差一年毕业呢,同时供他姐俩,就咱家这拮据的经济条件,真还无法承担。”听翠花一说,我觉上军校真是一举两得。
见我跟他妈都没意见,东辉觉得正打心上来,便高兴地问:“那我这个分数报哪所军校有希望呢?”
我马上找来招生简章,研究了几所军事院校招生的近三年录取线,见只有皖州汽车管理学院分数低些,该校近三年录取平均分在480分以下。
觉得报考这里可能会有一线的希望,便对儿子征求意见说:“你觉得这所军校咋样?”
“爸,我也不知道咋报好,你就决定吧?”
这样就把孩子报考的重点赌在了这所军校上,填在了提前录取批次里。又在本科批次中填报了成都理工大学,做为后备志愿,其它专科栏目全空着没填写。
我觉得自己这俩孩子咋的也得都读个大学本科,这样他们将来不管干啥程度都够用。若今年不行,宁可让东辉回七中重读,就是来年再考,也不能去读大专。
刘宇峰见自己的分数没啥希望,就放弃了,这孩子果真戏弄地把第一志愿填上了北京大学,别的志愿栏目随便地胡乱写个学校。
知道这个外甥特别想从农村走出来,同自己当初一样,盼着能改变命运。瞅着他同情地问:“宇峰你以后咋打算呢?”
“我先回乡下帮家里干几个月活,姨夫,年底你送我当兵去吧?到部队碰碰运气,看能有机会上学不。”这孩子也想进军校,他知道我这个当姨夫的刚从武装部出来,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玉红你呢,打算去哪个学校?”我觉得三个孩子中顶数外甥女分高,得选个好一点的本科院校。
这闺女在我跟前总是很拘束,她眯眼笑着说:“大舅我也不知报考啥学校能走上?回去问我爸妈,他们也不知咋整好,都说让你给拿主意。”
“那我就帮你参谋参谋,你看学医咋样?”感觉外甥女脑袋聪明,又文文静静的,非常适合当个医生。
“大舅你觉得行就可以了。”
“你春苗姐那个学校在东北很有名气,要不你也去那儿吧?”征得玉红的同意,这次给她报考了延庆医学院的临床专业,感觉她的分数被录取的把握非常大。
上班去了县医院,从张辉副院长手里取出了姜贵的医学诊断书。回来和陈军一起坐下来,对这几天姜贵和张兴海俩人的复核情况,字斟句酌地给县长起草了复查报告。
这两天与陈军的合作非常愉快,见工作马上就要结束了,总感觉盛情难却,弄完了材料我便邀请说:“中午咱俩找地方整点吧?”
“那太行了鲁政委!这些年我就好这口,整点就整点。把你们局卸任的老齐局长也找过来呗,你俩关系咋样?”
“这没问题呀!虽说我到局里时齐局长已调走了,不过人还是非常熟的。”
这样又叫上齐宪云,中午就去了为君开饭店。我点了几个下酒菜,三个人就兴致勃勃地喝上了。
想听听齐宪云的看法,我手端酒杯提起了话茬儿:“老局长,你对辞退张兴海和姜贵怎么看?”
“就凭他们俩的那些粑粑事儿,辞退他俩一点都不冤屈。”齐宪云现在是市局刑警的副支队长,一听说这俩人要求复议,瞪起眼睛气愤地说。
瞅瞅齐副支队长,我委屈道:“我和陈军俩这不成逼事头了吗?人家背后不咋骂我们呢。”
“鲁强你在徐世昌手底下可得当心点,那小子花花肠子多。”这齐宪云还记着当年自己被弄下来的仇呢,冲我提醒道。
几个人边喝边聊着,不由说起了打黑的事。陈军突然问:“鲁政委,田二榔头省里那头审咋样了,有消息没有?”
“上几天省里专案组还来清源核实他的事呢,不过人家根本就没到局里来,对这事咱俩一样,我也说不清楚。”
听我这一说,齐宪云放下杯气愤地猜测:“你俩瞅着吧?田二榔头这一抓起来,将来徐世昌也快了。”
从饭店回来,下午在徐局长办公室,人事局长刘广泰和徐世昌共同审阅了对张兴海,姜贵的复查报告。经两位局长同意,我和陈军晚上下班前去县政府,当面向万县长做了汇报。
“从这个报告上看,姜贵,张兴海所申诉的理由不合理,仍维持原来的辞退决定吧?”万庆芳县长听完了汇报,瞅了一眼手中的复核报告,脸上毫无表情地答复说。
今天是儿子去嫩江军检的日子,大客车疾速行驶在去市里的公路上。车窗外雨一直还在稀稀拉拉下着,与东辉并排坐在座位上,望着灰沉沉的天,我心情特别的沉重。
“这孩子过不了体检这一关,可就一切都落空了。”
担心着东辉军检被淘汰下来,昨夜就觉得两眼溜光,根本没有半点睡意。
因为前几天接到军校体检通知,我就领着孩子去了县医院,找张健生给做了预检。他告诉说:“你这孩子小时候得过肺炎,留下来的钙化点个头儿超标,军检肯定是得找人做工作了。”
“谁能帮上这个忙呢?”省城里我没一个朋友,仅刚刚认识的厅里这几个人,找他们能否帮上忙,说实话心里真是一点底没有。
似睡非睡,好不容易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可突然咔嚓一声炸雷把我从睡梦中惊醒。接下来刺眼的闪电透过窗户阵阵直射进来,瞬间把整个屋子照得通明,随后伴之而来的又是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鸣。
躺在炕上,听着黑夜里暴雨泼打窗户的声音,真害怕天明这场雨还不停,耽搁了去嫩江的军检。心里惦记着是回事,让自己再也无法入睡了。
早晨起来,这雨虽说一直没住,但很庆幸是小了很多。我领孩子出来时满院子都是水,此时这街路上的水已铺得沟满壕平了。刚才就是冒雨趟着泥水,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从门前的巷道走出胡同口来。
一个小时后车进了市区,领儿子下了车,急忙打车去军分区找黄刚。他和省军区负责军检的马干事关系很好,前几天电话里已打过了招呼,凭过去的老面子,孩子体检的事黄刚满口答应帮忙。
“你拿我的信去省军区干部处找马春生吧?上面有他的联系电话。”黄刚写了便条塞到我手里说。
“兄弟,大哥太感谢你了!”时间有限,看一眼腕上的表,我赶紧握手与他告别。
俩人急忙返回车站上了火车,中午十二点到达嫩江。从火车上下来雨已住,太阳从云缝儿里露出了半张脸,微风湿润清爽扑面而来,顿时感觉心里敞亮多了。
刚出站台,吴海峰站在对面高声喊着朝我摆手:“鲁政委,我接你们来了。”
“麻烦你了吴老弟!”握着他的手,我心里无比感激,觉得试点时没白陪伴他们,能交这帮哥们是自己人生之大幸。
上了车,海峰告诉说:“陈书记在外地回不来,孩子明天体检的事,程哥那头都帮你安排好了,他领一帮战友正在饭店里等咱们呢。”
“快来坐这儿,过饭时都饿了吧?”进了饭店,程哥指着他身旁留给我和东辉的坐位招呼道。说着又把我介绍给在坐的几位战友:“这是清源县局的鲁政委,就是我常说那位一起打黑的好哥们。”
“大家好,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谢谢大家!”见桌上摆满了菜,都没动筷,他们一直还都在等着呢,我嘴里连忙道歉,与大家一一握了手。
“鲁老弟,爱民书记脱不了身,把孩子的事交给我了。这第一杯酒,给你接风洗尘,祝孩子体检合格顺利考入军校!”坐下来就开席了,志明举着酒杯提议说。
酒桌上的气氛非常热烈,大家连连过来敬酒。他们过分的热情几乎让我受宠若惊,不由站起来倒酒,激动着回敬道:“真是太感谢!孩子体检的事就拜托各位了。”
吴海峰怕酒喝多了误事,就提醒道:“程哥,明天的事你咋安排了?今晚少喝点,孩子上军校是大事,千万别耽搁了。”
“鲁强你放心喝吧?孩子的事已交给张晓辉了,他是省军区八一宾馆经理。体检的事这些年总维持,很有经验。”程哥指了指身边戴眼镜的矮个子告诉我。
我急忙转过身去,握紧张晓辉的手感激道:“您好张经理!我儿子体检的事给您添麻烦了,谢谢您!”
“没事,省军区这些老头子我都熟。孩子体检若有问题,晚上领你去找我的战友老吕,他是体检站里的军医。”张晓辉把事情看得很轻松,满脸微笑着说。
觉得必须和他交实底,赶紧介绍说:“我儿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胸透不合格,钙化点大小超标。”
“这事儿小菜一碟,只要肝功没问题,啥都好办。”张晓辉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接着,他冲我举起手中的杯:“来喝口酒,有志明哥在,咱俩就是朋友了,你们清源那地方我常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