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全局哗然。走廊里,办公室内,人们扎着堆凑一起,都议论纷纷。上午十点钟,房育良书记领着管干部的副书记廉政文,还有组织部长张国志,突然送张玉良来到公安局。
把全局党委班子人员集中到四楼小会议室,房书记坐下来严肃地宣布道:“徐世昌同志业绩突出,亲手创建了全国优秀公安局。本打算提拔重用,但因这次机构改革的政策限制,县委也是爱莫能助。不过考虑老同志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容易,决定把徐世昌同志的工资关系转到县委党校,享受县处级待遇。徐局长卸任后,为了加强领导,县委决定由政法高官张玉良兼任公安局长。县委希望......”
听着书记的宣布,大家把目光一下聚焦到了书记旁边的徐世昌身上。只见他咧着嘴似乎在微笑,可这脸上的尴尬又无法掩饰,因为这两种表情水火不相容,怎么也不能揉和在一起去。既不是哭,也不是笑,就象中风的人闭不上嘴一样,张着口无奈地僵在那了。
瞅着他这滑稽的表演,让我很难找到恰当的词句来形容,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如不是有房书记在,又是这样严肃的场合,他这副面相肯定会引起大家哄然大笑的。
记得昨天徐局长还是有说有笑的呢,他肯定不知道一夜之间天竟会塌下来了。这么快就丢了官令他根本没料到,简直无法面对。徐世昌这几天本来正美滋滋地做着副处梦呢,这突然被罢了官让他措手不及,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
书记讲话后,张局长站起来与大家打个照面,只是寒喧了几句,并没有什么就职演说。之后交接会就宣布散场了。
徐世昌的突然下台,让我心里很蹊跷,觉得林副局长向来与他走得很近,就下楼去了他的办公室,想打听个究竟。
“林局长,徐局长咋突然回家了呢,你知道咋回事儿不?”我觉得不外,见屋里没别人就张口问他说。
“我不太清楚。”林摇摇头不正面回答,坐在那儿只是抿着嘴嘿嘿地乐。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就接着追问说:“咱们哥俩处好几年了,你还不放心我吗?”
“这事现在县里还保密呢,是不能乱说的。”林副局长站起身来,走过去反锁上屋门,隔着茶几坐下来,压低声音讲起了关于徐世昌的一段故事。
那是几天前,晚上在一起没少喝酒。回他办公室唠嗑,徐局长红着脸告诉说:“向德,你说前几天我干了件傻事儿,不知房书记会有啥想法。”
“徐局长,到底咋回事儿呀?”一听涉及到县高官,我就很纳闷地追问道。
徐局长瞅瞅我,一笑说:“那天房书记老伴来办公室找我,提供了一个座机电话,说房育良外面有人了。那个女人往家里打好几次电话骂她,还说自己怀孕了,要与房育良结婚,让她赶快办离婚给腾地方。”
“即使房书记有婚外情,这也不是咱公安局管的事,她找你干嘛?”我不解地问徐世昌。
“书记老伴以为咱局啥事都管呢,她哭着哀求我说:‘徐局长,你给我查查,看这个女人到底是谁?我非找她出这口恶气不可!”
“那你给她查了?我几乎不相信徐世昌这么有头脑的人会查县高官的隐私。
徐局长坐在老板椅上点了点头,他接着告诉说:“我与县里的几个哥们儿一商量,就派黄德臣去了电话局,一查这个电话是城建局档案室的。”
“那档案室也不是一个人,你能确定谁打的?”我觉得他这是徒劳。
徐局长嘿嘿一笑说:“档案室是三个女的,我一调查里面有个叫李芳的当年与书记有瓜葛,书记在富余乡做电影放映员时跟她谈过对象。”
“这也许是巧合呢?”我提醒说,知道房书记向来在这方面对自己要求很严格,根本不相信他会出轨。
“哪有那么巧的事?我就让德臣把这李芳叫到局里来,进行了批评教育,可她矢口否认,抵赖说没有这个事。”徐世昌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又张口说:“没这个事她在乡下上班怎么调进城了?还有他的妹妹也在城里安置了工作。向德你想想,没有房书记的力量这可能吗?”
我还是不相信他的说法,特别担心这事造成不良影响,胆怯地问他道:“那你把这事告诉书记老伴了?”
“我把此事跟书记老伴一学,她立马急眼了,跑到城建局大闹了一场。听说这俩女人打一起去了,把李芳脸给挠个破头齿烂。李的丈夫也知道了,俩人大吵了一场,现在正闹离婚呢。”徐世昌抹了一下嘴角流下来的唾液,幸灾乐祸地告诉说。
“那你这不是坑了人家吗?假如要是李芳没这事怎么办?”我觉得局长这事做得太冒失。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不查此事对书记老伴我咋交待?”徐局长一瞪眼,强词夺理道。
“这事现在育良书记也该知道了吧?他肯定会怪罪你的。”我担心地问他。
徐局长蛮横地吼道:“知道还能咋的?最好早点滚出清源,出了这样的事他还有脸呆在这里吗?”
我听完吓了一跳,觉得徐局长一世聪明,这次却办了件蠢事。就惋惜地瞅着他说:“完了,完了,你这下肯定是惹祸了。”
“那咋办呀?事必竟已出了,咬牙挺着吧。”徐局呲牙笑了笑说。
讲述完徐世昌的这件事,林副局长端起茶杯冲我得意地一笑。从眼神里我能看得出来,他刚才所讲并不象真事,似乎在故意卖关子。
“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呀?”我还是觉得这不可能。
向德瞅瞅我诡秘一笑:“我也一直纳闷呢,根本就不相信。昨天检查院的人过来一说,才结开心中的疙瘩。”
“林局长你咋还卖关子呢,快说到底是咋回事?”
林向德笑了笑方告诉说:“育良书记根本就没有这事,他识破徐世昌的阴谋,这就是制造桃色事件想把他逼出清源。便安排县检查院暗中做了秘密调查,结果发现往书记家打电话的女人叫常静,是徐世昌的姘头。昨天他们把案件移交给了咱们局,现在常静已被我治安拘留了。”
“徐局长这太过分了,退休了就不应该让他享受副县级待遇!”我气愤地说。
“这只是房书记的缓兵之计,估计是先稳住他,听说县检察院已经开始对他进行立案侦查了,若是把他涉黑的事扯出来,他肯定就得被判刑。”
“真是恶善到头终有报,不然天理难容!”我兴奋地猛然一拍茶几,乐得几乎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