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半路上迎面遇见了清源镇副书记吴玉平,他把我拦在路上微笑地问道:“鲁政委,问你点事儿,今早张局长的就职讲话怎么样?”
吴玉平是乌拉镇武装部长出身,早年就相当熟了。见他这样关注此事,我顿时明白了:“稿子是你给写的?”
“对。玉良书记的就职演说找我给写的,你在武装部就是搞材料的,听着咋样吧?”吴玉平紧盯着我的眼睛,一脸得意地自信问。
“张玉良也算个中专生,做了这么大的官,怎么会连个发言稿都写不出来呢?”我真是有点不可思意。
见我没吱声,吴玉平着急了,他跟着又自信地追问了一句:“你听着是不是感觉挺好?”
瞅瞅面前的吴玉平,记得当年每逢乡下的武装部长例会,他闲扯蛋很有一套,人送外号吴大舌头。心里清楚,他写东西根本就是外行,实话实说怕让他伤自尊,便随口搪塞道:“张局长讲得挺好,你写得很不错。”
九月下旬了,春苗请假从通化回来,这让一家人沉浸在团聚的欢乐气氛中。孩子从背包中掏出一套灰色厚运动衣递给了我:“爸,给你买件衣服,天凉了,你早上出去跑步穿着它会舒适些。”
“这衣服得二百多吧,你这孩子,花这钱干嘛?我又不缺衣服穿。”把这衣服拿手里一看,觉得很贵重,我明白了闺女的心意,她这是觉得自己挣钱了,想表达一下孝心。
翠花坐在炕头,美滋滋地试穿着女儿带回来的内衣,她过去的衬衣都是十块八块的,听姑娘说这一套花六十多,就心疼了。照着镜子,嘴里不住叨咕着:“买这么贵的干啥?你说我在家一天啥活都干的,能穿出啥好样来。”
夜晚万达广场灯火辉煌,人声鼎沸,各种风味小吃琳琅满目,晚饭后无事就与妻子领着春苗来这里逛夜市。女儿在烧烤摊前买了六个鱿鱼串,让我和翠花吃得津津有味。
看着翠花一脸高兴的样子,我杵了下她胳膊笑着开说:“媳妇,我总感觉嘴里嚼着的不是鱿鱼,而是闺女给咱的幸福和快乐呢。”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翠花瞪了我一眼,知道此时她心里也乐开了花。
看着女儿长大了,她已能挣钱自立,又这样有孝心;再想到她弟弟东辉将来毕业也不愁工作,突然感觉过去的受苦挨累都值得,现在真是苦尽甘来,这爬坡的困难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为人父母,见到自己的两个孩子都培养成人,各有了自己的事业,觉得就是不穿这衣服,不吃这烧烤,心里也高兴,特别有一种成就感。
九月中旬,盼望已久的退伍兵分配结果终于是出来了。曲辉分到社保公司,顾小亮是县机井队,周大军为养路段。
安置办李维民科长在电话里说:“分配方案民政局已研究完,就单等县政府批准行文落实了。这几个单位虽说是企业,可都有钱,职工能开支,在县里可算是好地方。”
“那可谢谢了!”
听到这一消息让我很高兴,几个月来虽说一趟趟的找领导,终究没有白忙乎。觉得这个结果自己还算满意,总算对两个妹妹和万财哥有个交待了。
进了十月份,机构改革已临近,单位里哄哄乱嚷的,大家都各揣心腹事,考虑着自己的出路。李占峰政委马上就退二线回家,能如房书记所说给我这个副政委转正吗?就怕夜长梦多,半路上再杀出个程咬金来。
前些日子去沙岗乡参加敬老院剪彩,酒后与乡里赵俊青书记谈了此事,希望他再找连襟房育良给说说,把副政委转正的事再帮自己做做工作。
曲峰能去农电局安装公司上班,我非常感激何喜民二哥,昨晚上又聚一起喝酒。酒桌上唠闲嗑,就扯起了机构改革后自己的职务问题。
何二哥喝点酒义气劲儿又来了,拍着胸脯说:“我和育良书记关系不错,晚上我到他家里去说你扶正的事,一定没问题!”
我听着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二哥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他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只能听之任之。
第二天早上刚到单位,电话响了,何喜民二哥在电话里告诉说:“育良那儿我去了,说你扶正的事还得张玉良说话,否则不好办。”
“张局长那里我都找过了,他只告诉我是人选之一,再就不表态了。”我觉得好象张玉良难办事儿。
二哥听后犹豫了一下,突然告诉说:“这事你找振邦啊!张玉良和古部长关系好。”
他这一说才让我想起来,当年张玉臣从农大毕业回来就是古部长给安排到武装部的。觉得这真是天赐良机,就立即把电话打了过去,古部长在电话里爽快地答应了。
有一顿饭的功夫,古部长把电话打回来告诉说:“你那事我和玉良说完了,他没表态,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谢谢老部长!顺其自然吧?能用咱更好,不用咱也再没别的办法了。”我觉得张玉良这是在举棋不定,政委是他的搭档,最终到底用谁?恐怕连房书记都得尊重他的意见,你说咱们有啥招儿呢?
转业兵安置分配的事,县里还没下文,几个孩子一直等在家里盼着上班。上午张玉臣到局里办事,来办公室闲聊无意中问起了两个外甥安置上的事儿。我高兴地告诉说:“俩孩子分配都不错,一个到社保,一个去了井队。”
“鲁哥你真不知道啊!这两个地方好是好,去年分去的退伍兵都还没上班呢,他们一个也不接收。”张玉臣放下手中的杯子,着急地告诉说。
一听此话,吓了一跳,我似乎不敢相信,急忙追问道:“到底咋回事,难道县政府下文他们也不执行?”
“社保公司是上管单位,我姐家孩子去年回来是分了去,可到现在也上不了班。”玉臣解释说。
这么一说,觉得两个孩子的事打了水漂,半年的工作岂不是白做了?又着急地追问顾小亮的事:“那机井队不是归县政府管吗,到底啥原因也不接收呢?”
“机井队是水利局下属单位,可谁都知道队长张力军神通广大。听说上次动干部差点取代了局长吴国栋,现在俩人弄僵了。都两年了,水利局下派的退伍兵张力军就是顶着,他一个也不接收。”张玉臣瞅着我道出了其中的奥秘。
听到这样的消息如梦方醒,没想到人心叵测,我被董成军给耍了。这安排瞅着是不错,可上不了班,还让我有苦说不出,真是大失所望。
我一想到两个外甥对自己这个舅舅的崇拜,还有孩子眼中那渴望上班的期待神情,真是无地自容,觉得这个结果没法向两个妹妹交待。一股急火由心而生,霎时间就觉得嘴边痒痛,照着镜子一看,嘴唇上又起了几个水灵灵的大泡来。
下午去县委三楼小会议室参加宣传部的会,坐在那根本无法听进去谭宝林部长讲话。心里一直在盘算着俩外甥的事,捋不出个头绪来,也不知如何是好。
散会下楼,迎面遇见了副书记廉政文,他把我拉到一边告诉说:“对公安局班子的安排,张玉良已经和我沟通完了,由林向德任政委主管刑侦,你副政委代行政委职责。”
听此我明白了,张玉良这是和徐世昌玩的是一个套路。他不懂业务心虚,担心遇上大案误事,当这个局长被社会谴谪。用林向德当政委,无非是看中了他的刑侦业务,还有那听话的人品而已。
可能也是知道林不懂政工,抓刑侦又无法抽身干政委的事,才拉上自己帮着干活。这样没名没分地替别人忙活,名不正则言不顺,即使管起政委这摊事来也会很无奈的。
想想自己的努力,半年来为此事各路佛爷们的香也都给烧了,结果还不是水中捞月。到头来只弄得一身疲惫,如今再去争,真是浑身再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也只能面对这无奈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