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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无法弥补的遗憾

基层单位的考核不能耽搁,每季度必得按时考评,之后汇总成绩,还要下发通报点评各科所队的工作,表扬先进,批评后进。这样忙忙碌碌的,一晃就进入了七月下旬。

春苗从通春回来到了省城,我和翠花便开着车来嫩江接女儿,可见面后孩子说当天不能回来,因为还有冯小菲等几个要好同学都陪她来嫩江了,晚上她们要在省城聚会,只好第二天乘长途汽车自己回清源来。

春苗回来后在家只呆了几天,我把她在县人事局的大学生录用手续办理完,昨天正式去县医院报到上班。她被沈忠伟院长安排在药剂科,药房里的工作每天只上午忙乎一阵子,应该说挺轻闲的,这让我和翠花都感觉特别随心。

见到城里很多老干部,还有那些教育过去的同事,他们的孩子都窝在家里啃老。尽管子女都已结婚生子,还得靠爹妈的工资养活着呢。

虽说不能为女儿安排好一点的工作,但进了医院这样事业单位,与那些普通百姓相比觉得已经是很幸运的了。再想到儿子东辉将来军校毕业也不用愁找工作,自己尽了一个父亲的担当,能把两个孩子培养成人,都能端上铁饭碗,有个体面的工作,让我感到很骄傲。

俩孩子今后虽说不能大富大贵,但终可以自食其力,衣食无忧了。姐俩儿成为了国家人,过上让村里人十足羡慕的生活,这又让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特别有满足感。

高考的成绩公布了,韩冬梅的儿子许宇新511分,这让许洪林俩口子喜出望外,乐得合不上嘴。考前我帮着参谋志愿报了嫩江的装甲兵学院,按往年那里就400多分的录取成绩,大家都觉得许宇新这个分数去军校是板上钉钉的事,已十拿九准了。许洪林连夜把我和谷春刚请到了饭店,举杯共同庆祝。

“鲁哥,谷局,谢谢你俩儿了,没有你们的帮助,就没有许宇新的今天。来,我为孩子敬你俩一杯。”许洪林举杯就干,他喝得特别兴奋。

谷春刚放下酒杯,用手捂着嘴冲许和韩冬梅笑着说:“我这都没啥,这你得感谢你老同学,他给我下指示,你说那我敢不办吗?”

酒过三循,韩冬梅指着桌上的儿子说:“宇新你敬你鲁大一杯,你这辈子多亏你鲁大了。”说着又转过脸冲着我笑着问:“老同学,让许宇新认你干爹得了,你同意不?”

“有咱这同学情意在,认不认干爹孩子的事我也会竭尽全力的。”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把我弄得一脸狼狈,感觉有些不知所措。

听我这一说,许洪林知道我是不认可,急忙岔开话说:“鲁哥,明天咱就去嫩江,安排孩子军检的事,就是你的战友关系再好,咋的人情咱也得过得去。”

第二天早上刚上班,我领着许洪林父子就开车到了省城。在省公安厅门卫登记后顺利地找到了程志明,我握着他的手责问道:“程哥,昨晚你电话咋拨不通啊?”

“我酒喝高就关机了。”他用手摸了摸鼻子,微笑着告诉说。

志明忙着给我们倒水沏茶,没等落坐,我赶忙给他介绍说:“这是上次电话里跟你说的许洪林,他孩子打511分。”

“这个分数不错,去坦克学院大有希望。”程哥应和道。接着又自豪地告诉道:“坦克学院那儿的吴连成副校长管招生,这几年我找他办过好几个新生入学的事了。”

中午的饭桌上把张晓辉也找来了,程哥端起杯对晓辉说:“鲁老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晓辉,许宇新上站军检还是由你来跑腿,一定要确保合格,录取的事我负责。”

“一切听程哥的。”晓辉笑着答应道。之后,他放下筷子瞅着我说:“鲁哥,许宇新的身体你一定要交实底,我得打有准备之仗,丑话咱说在前头,孩子要是有肝病我可保不了。”

还没等我说话,韩冬梅着急地插嘴道:“乙肝倒没有。事不相瞒我儿子现是肺结核活动期,正吃药呢,能不能行啊?”

“这个现在不算传染病了吧,应该没问题。不过将来入学后你一定要保密,也不能让学校知道的。”张晓辉掏出手帕边擦着近视镜边说道。

韩冬梅听他这一说非常高兴:“真是太好了呀!那我就不用再担心了。我撕掉药瓶上的商标,把药分成小包让许宇新上学带上,每天一包,绝不会让他同学发现的。”

从嫩江回来,二妹鲁兰打来电话,说鲁芳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两眼失明,身体已经骨瘦如柴躺在炕上生活不能自理。

回家来一提起鲁芳病重,翠花生气地说:“我听乡下来人说,妹夫张玉春也太不咋地了,鲁芳病这两天,他就不耐烦了,骑着摩托车南北二屯传教,也不着个家。”

“三个外甥还小,不能照顾鲁芳,多亏同村的鲁梅和鲁兰姐俩儿抽空过来搭把手,时常帮助料理一下家里的事,在身边陪三妹说说话。”我无奈地说。

“你说三妹家前些年日子过得多红火,盖三间砖房,四轮车也买了,还养了一大帮羊。好日子没过几年,家业全让张玉春败祸了。”翠花气愤地数落起妹夫的不是来。

“唉!都是信教惹的祸呀,这邪教太坑人了也。前两年我真想让派出所把他俩都拘留起来,可下不了狠心,现在后悔也晚了啊。”

“瞅着鲁芳太可怜了,她若不是信教放弃治疗,这病能这么严重吗?”翠花觉得非常惋惜。

觉得这一切都是我这当哥哥的疏忽大意,心里象压块石头一样沉重,第二天就开车去了乡下的三妹家。

“妈,我大舅来了。”进了屋,除了鲁芳只有二外甥在家,知道张玉春又外出传教去了。这十岁的孩子正在收拾屋子,见到我赶紧冲炕上躺着的母亲喊道。

“大哥你快坐吧,你们工作忙不忙?”鲁芳妹挪动了一下身子,目光盯着天花板两眼不住地眨巴着,从被窝里抽出一只手来拍着炕沿说。她虽说没念几年书就下地干活了,可嘴爱说,且很会说话,这一点我们哥几个谁也比不了。

“单位事儿多,天天都不消停。”我回答着在她旁边坐下来,瞅着妹妹关切地问:“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我就这样了,也不觉得哪儿疼,只是眼睛啥也看不见了。身子象一滩泥似的动腾不了,大哥你不用惦记我。”她一脸木然地告诉说。

见此状,我知道三妹的病已到晚期,她现在就象那油快熬尽了的灯,仅剩下这最后的一点余辉了。瞅着眼前这情景,让我非常揪心,可无办法救妹妹,只好忍着心中的酸楚宽慰道:“鲁芳你不用着急上火,好好养病,身体慢慢地会好起来的。”

“家过这样,大哥你说能不上火吗?我现在不寻思别的,躺炕上有口气能帮孩子们照把眼睛就知足了。”

“遇到啥困难不是有大哥我呢吗?上火也不顶用,对你养病还不好,等三个孩子大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觉得妹妹太无助了,可又刚强,这些年缺边少袖从没找过我这个当哥哥的。

知道鲁芳不能自理了,三个外甥尚小,便嘱咐说:“别让玉春总在外面跑了,家里的活他多干点,也好照顾照顾你。”

“他一天传教的事儿太多了,也顾不上家了,没招儿。”

陪着三妹说一会儿话,见快到中午了,我就起身说:“鲁芳,我下午单位还有事,必须得赶回去。家里有啥事若是解决不了,你就给哥打电话吧?”

“大哥你吃了晌午饭再走吧?一会儿让孩子叫我二姐过来做饭。”鲁芳很舍不得我走,想留下来吃顿饭。

“饭就不吃了鲁芳,哥给你留点钱,你馋了就买点好吃的吧?”我掉着眼泪从兜里掏出几百块钱放在了妹妹的枕头边。

驾车回来的一路上我这心都被内疚折磨着,觉得自己这个当哥的没尽到责任。因当初对她关心不够,耽搁了妹妹病的治疗,现在已是无力回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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