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下班回家,见翠花做了一大桌子菜,弄得满屋飘香,就高兴地问:“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别以为犒劳你的,就自己想美事呢,一会儿大闺女领对象来家里吃饭。”妻子满脸喜悦地告诉说。
“这么说俩孩子处的差不多了呗?”我听了也特别开心,随口反问道。
知道这个男孩儿张晓峰在城管大队上班,是一个月前弟妹李华给介绍的。当时看完回来春苗说男方没有意见,就是女儿觉得他胖了点,不十分可心。
对儿女的婚姻,我并不象父母那样封建,历来提倡由孩子自己做主。觉得男方有个正当的职业,能够担当起养家糊口的责任,若与女儿俩人又情投意合,就是孩子一生最大的幸福。
于是我与妻子一道劝女儿先处一处,相互了解一下再说。今天能领回家里吃饭,觉得女儿肯定是接纳这门婚事了。
“妈,爸,这就是张晓峰。”门一响,春苗领着对象进来了,冲我和她妈俩介绍说。
小伙子过来客气地打招呼:“叔婶你们好,我也不是外人,你们不用为这顿饭太忙乎了。”
坐下来我陪着喝了点啤酒,边吃边聊着。知道他父母都在农业局工作,母亲是会计,父亲早年在食品公司做采买,单位黄了后调进农业局的,现已都预退在家,好几年就不上班了。
“我曾在二派出所当过一年通信员,叔你去检查工作咱爷俩见过面的。”张晓峰端详着我笑着回忆说。
“对,有这事,我也想起来了。”听孩子一说,我突然回忆出当年那一场面。在我印象中那是个默默过来给自己倒水,胖胖的黑孩子,瞅瞅眼前的他比那时可顺眼多了。
张晓峰仅中专毕业,在城管大队上班,他虽说个头不算高,体型又稍胖了些,可唠起嗑来觉得人还满成熟的,在举止言谈之中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做为婚姻的过来人,我觉得女婿的外表长相并不是最重要的,就支持女儿把这门婚事订下来。
下午上班,徐延军突然领着个人进门来,一进屋一脸高兴地介绍说:“这就是韩大水。政委,他全实话实说了,汪大队让我领他来给你学学。”
“究竟是怎么个情况?老韩你快说说。”没想到案子这么顺利,这样我欣喜万分,便迫不及待地问。
韩大水干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那天我闹肚子,蹲在屋后正解手,突然见一高两矮三个人出现在对面李建军家的大门口,几个人小声嘀咕了一阵就翻墙跳进了院子。我很纳闷,这么晚了这是干啥呢?于是就细看个究竟。”
“你看见的这三个人手里拿枪没有?”我觉得这才是关键。
“那天晚上有月亮。我清清楚楚见到一个人手里提杆枪,进院之前那高个的人还回头嘱咐了句:‘你把两颗弹都给我上膛了,千万弄好了,别他妈的一会打不响。’”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出面为李建军作证?”我知道他肯定是有隐衷。
“第二天李家找来,我倒是答应帮着说说话。可在去公安局的路上,吴四骑着摩托把我拦住了,他瞪起眼说:‘你要是去公安局胡咧咧,我今晚就杀死你们全家!’”
“那你眛着良心出假证害了李建军心里不愧疚吗?”
韩大水红着脸,低头说:“吴四势力那么大,一瞅连警察都替他说话,我一个小白人就是愧疚又能咋样?”
“看来你也是受害人,我们就不追究你包庇吴四的责任了,不过此事你得守口如瓶,除了我们三个,对任何人都不能讲。”我瞅着韩大水嘱咐道。
打发走韩大水,想了想,便与徐延军商量说:“现在看来这案子已水落石出了,但证据链没形成,如果能找到张爽,撬开他的嘴,咱们就大功告成了。”
“政委我忘记跟你汇报了,听说这个张爽最近跟吴四弄掰了,一个月前人已去嫩江打工,现在汪大队正带人往那里赶呢。”徐延军兴奋地告诉说。
我乐得一拍桌子:“这可是真的太好了!”
俩人正说着呢,黄德臣突然探头钻进屋里来,他劈头就问:“鲁政委,刚才我看韩大水来了,你找他干嘛?是不是几年前那起私藏枪支案又搞起来了?”
“政委你俩唠,我得回大队了,那头还有人等着呢。”徐延军知道他不怀好意,找个借口起身出去了。
“啥私藏枪支案?他不是瓦工吗,我找他帮家里干点水泥活儿。”这家伙怎么嗅觉这么灵敏,我心一惊,赶紧撒谎说。
黄德臣一笑说:“当年那个案子我参与调查过,嫌疑人已被判刑,所以我对韩大水印象特别深。”
第二天早上起来翠花刚把饭端上桌,手机响了,接起来是汪建国的声音:“政委我从嫩江把张爽押回来了,你马上过来吧?”
“太好了!建国你干得漂亮。”我乐得简直从地上蹦起来了,这饭是没心思吃了,赶紧出门奔刑警大队。
来到汪建国办公室一瞅,张爽不到三十岁,个头并不高,剪着小板寸平头,正揉着眼睛掉眼泪呢,汪建国在严肃地训斥他道:“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干嘛上了吴四的贼船?”
“怎么样,你们问下来了没有?”我冲着旁边的徐延军急切问。
“政委,这小子避重就轻,只承认与吴四去过李家,对枪的事矢口否认。”徐很失望地告诉道。
我上前瞅着他劝解说:“张爽你年轻轻的,应该争取悔过自新,再说这案子我们已经找到目击者了,只要你参与了,就是零口供检察机关也会起诉你有罪的。只有实话实说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当时李家那小子是想开枪打我们,可他一不小心弄走火自己受伤的。”张爽心里清楚持枪夜闯民宅可是重罪,他死不承认。
我瞅他一笑:“小伙子,你这都不能自圆其说了。你想过没有,那可是长筒猎枪,就算是走火,也打不到自己身上吧?”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栽在了你们手里了,爱咋说咋说吧?”这小子放赖了,再往下咋问就一声不吭。
汪建国气得把拳头往桌子上猛地一砸:“你就顽固抵抗吧,这样就是罪上加罪!”
忽听有人敲门,我抬头一看是徐世俊,他从半开的门探个脑袋说:“鲁政委你出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我心里清楚,他这是热锅上的蚂蚁坐卧不宁了,来到走廊里我瞅着他问:“徐副局长你找我啥事?”
“李建军这个案子是当初我搞的,你这样做不是咱们公安自己打自己嘴巴子吗?后果你得考虑清楚了,再说这事张局知道不?”徐世俊人称假二横子,张口就冲着我威胁说。
瞅着他强势的派头,就让我想起上次李学明的案子,不由腾一下子火气又窜上来了:“我不管是什么后果,我得为清源百姓做主,错了就得纠正过来!”
“那这事我不跟你说,我打电话找张局去。”徐世俊看来硬的没好使,气囊囊地走了。
徐延军从屋里出来气愤地说:“还以为他哥当局长那时候呢,现在公安局可不姓徐了。”
我回屋里坐下来正生气呢,张局长来电话了:“鲁政委,听说你在刑警正查一个案子,怎么样了?”
“张局,嫌疑人到案一个,我们正在询问呢。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我试探着回答说。
张局长似乎有些不是心思了,就听他在电话那头打着官腔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请示?我听说这是几年前咱们刑警队办的案子,犯人检察院已经公诉了,法院也判了,咱们局里还牵扯到徐世俊,你这一搞得罪好几家,可别做那费力不讨好的事了,还是赶快罢手吧?”
“张局,是这样,这个案子是房育良书记亲自交办的,他等着要结果呢,要不你打电话跟房书记说说?”我心一惊,赶紧抬出房书记,不由暗自庆幸多亏当时留个心眼。
张玉良一听更鸡粪味了:“啊!这事怎么还捅到县委去了,鲁政委你这不是给我上眼药吗?”
事到如此,我也只好拿假话搪塞他:“张局长,不是我告诉的房书记,是受害人上访房书记找的我。”
“那房书记要是同意的话,鲁政委你就接着搞吧?我不想让你趟这个混水,只是给你提个醒。”张玉良觉得这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了,虽很不是心思,可又实在拿我没辙,只好把电话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