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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新元(三)

“耶,仙女嫂子赢了!”

“好,王妃赢得漂亮!”

四下叫好声响起,第五凌面露得意,百里蓝珊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场下最平静的就是第五夜,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才放心,这并非是对百里蓝珊缺乏信心,只是更多担心,今日若换作是第五夜,百里蓝珊也会一样。

“王妃果然厉害,明珠甘拜下风。”赫连明珠抱拳道。现在她既输了,就更得在众人面前做出点儿姿态。

“承让。”百里蓝珊回礼道。

“皇上,你朝女眷端的不凡啊!”赫连勇拂掌称赞道,“难怪盛元王朝国盛民兴,我再敬您一杯。皇上,请。”

“请。”第五凌举杯道。

……

子时已过,浓欢就要落幕,而喜悦的气氛却还未减退。

新元的最后一项庆祝活动仍是放花灯。

赫连明珠早已将刚才输给百里蓝珊的尴尬抛之脑后了,对此,她觉得新鲜、自然也想去放,可要她一个人去,她既觉得没面子,又觉得无聊,可要她随便找个人陪,她又嫌人家长得恶心,可她想要陪的人,却又只会陪在百里蓝珊身边。于是,赫连明珠看了一圈最终将视线锁定在了靳玉衍身上,这人的样貌倒是周围唯一能与第五夜一较的。

那好,就他了!

赫连明珠昂首大步、毫无羞涩的便朝靳玉衍走去,大方邀请道:“我想去放花灯,你陪我,可以吗?”

对于赫连明珠的邀请,靳玉衍显得有些意外,不过他生性淡然,似对于发生任何出乎意料的事、下一秒都能恢复常态,所以,他微微颔首、起身随赫连明珠而去,他竟没有拒绝她。

这使看在眼里的第五秋夏意兴阑珊,她本也想和靳玉衍一起的,可是她不好意思开口,她虽开朗、却没有赫连明珠的过分爽快。而好在她还会宽慰自己,至少她还有哥哥第五秋尚陪着,而且她还可以去找她喜欢的仙女嫂子!

“放灯?还是回家?”第五夜问。

“你呢?你想去哪?”百里蓝珊反问。

“我听你的。”第五夜道。

“我无所谓,要不问问澈儿?”百里蓝珊道,第五夜点头:“澈儿,你想去放花灯?还是想回家?”

“放灯,皇叔,澈儿想去放花灯。”第五澈蹦起来道。

“仙女嫂子,我们一起放灯去吧。”这时,第五秋夏也拉着第五秋尚跑过来了,她拉着百里蓝珊就往前走,而第五澈跟在她们后面、要不停的倒腾着两条小短腿才勉强跟上,一张小脸蛋也因此喘的红扑扑的。

“澈儿看喜欢哪盏灯,就自己去拿,好不好?”到了月欢湖,百里蓝珊指着放在一旁各式各样的花灯道。

“仙女嫂子,你怎么不挑一个?你不放灯许愿吗?”第五秋夏拉着一串花灯问道。

“我有什么愿望找他许就是了。”

“她有什么愿望对我说就是了。”

第五夜也跟了上来,听到第五秋夏的问题,与百里蓝珊异口同声道。

四目相对,不由一笑。

在她眼里,他胜过一切祈祷,他才是庇佑、是信仰。

天灯渐升渐远、微涌慢蠕于空,反像静谧的海洋;河灯点点成线、渐漂渐远于湖,倒似璀璨的星空。

风景一如初见、感情日复而深,人生便无须停留。

在湖面与夜空的星星点点都要越出视线之外,一如昙花转瞬时,唯有落入心底,才成隽永……

——

船在湖上、桌子在船上、饺子在桌上。

湖水悠悠、月烛冉冉,两人对坐。

“小蓝花,你可知你今日破了赫连明珠那招有多危险?”第五夜边往百里蓝珊面前的小碟子里斟醋边道。

“知道……啊。”百里蓝珊心虚的低下头去、小声道。

“知道你还那样做。”第五夜责怪道。

“赢都赢了,就别再说了呗,你也别生气了!新年第一天就生气彩头可不好啊,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样了,王爷笑一个呗!”百里蓝珊撒娇道。

“其实,你又何必跟她比,反正我也不会娶她。”第五夜脸虽还绷着、语气却已缓了下来。

“我知道啊,可今天借着赫连明珠,我就是想给所有人都提个醒——天下只应我爱,王爷和小蓝花才是天生一对儿!”百里蓝珊道。

“你既知天下只因你爱,便更该明白世间我知足以。”第五夜训话道。

“是是是,你知我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起来了。”百里蓝珊连连点头、好笑道。

“你这可是知错的态度!”第五夜摇着头,可他看着百里蓝珊,眼里全是藏不住的宠溺,之后他又问:“小蓝花,今夜你答应赫连明珠若她赢了,便将圆梦玦归还,可想过你若输了,拿什么给她?”

“我不是早就说了,若没有把握赢、我怎会拿你去赌,我没想过输、所以也没想过拿什么给她。”百里蓝珊道。

“若圆梦玦没有丢,你可会许愿让它带你回家?”话开了头,借着机会第五夜便问道。

他问的虽突然,可这问题在百里蓝珊心里却并不突然,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不止一次的想过,原本她以为因为冰火月圆蚕的原因,她在第五夜的身边只有一年的时间,而现在蛊毒解了,她又开始担心起在穿越时与那白胡子老头儿约定的回家的代价,那究竟会是什么,百里蓝珊看着第五夜,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喜悦里总掺着无奈、幸福中总绕着不安?

见百里蓝珊纠结的模样,第五夜很想告诉她无论她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会支持她,可话到嘴边,第五夜终究又没有说出口,这样在他心里就矛盾的承诺说出来也是欺骗……

一时间,二人缄默。

“我在五斗橱里放了些东西,你去帮我拿出来。”良久后,第五夜又道。

“什么东西啊?”百里蓝珊好奇问道。

“去看看就知道了。”第五夜就是不告诉她。

“好吧,”百里蓝珊走过去,“是放在上面的抽屉还是下面的那个?”

“上面的。”第五夜道。百里蓝珊拉开,看到四盏做工精致的花灯,第五夜也跟着走了过来,轻轻将这四盏花灯拿了出来,“喜欢吗?”

“你准备这个做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放灯的吗?”百里蓝珊问。

“原本是,可今年有几个对我来说很重要却见不到的人,你陪我一起为他们放上几盏。”第五夜解释道。

“重要的人?什么人?”百里蓝珊放下花灯、盘问道。

“你以为是什么人?”第五夜笑道。

“那谁知道,你认识那么多人呢!”百里蓝珊白眼道。

“你不提醒我倒忘了,这里只有四盏灯、我心里却有那么多人,是不是少了点儿?”第五夜故意道。

“那我再回月欢湖去给王爷多拿几盏回来呗。”百里蓝珊转身要走,第五夜拉住她,“别去了,想不起来的人就先算了吧,这四盏就为了小蓝花不能团聚的家人够了吧?”

“第五夜、你……”百里蓝珊没想到第五夜如此有心、竟早早的为她的家人准备好了花灯。

家是永远的思愁,当它不再浓烈时、却在心底萦绕的更加根固。

时下佳节,更是将百里蓝珊的思念与牵挂推到了极点,星光下,她的双瞳里闪烁的是比星光还璀璨的感动,而其中倒映的人影是比星光还美好的存在,好在她还有他……

“橱里有笔和纸,要不要写上愿望?”第五夜问,百里蓝珊认真的想了想后,摇了摇头道:“也许不承载太多,它反而飘得更远……”

此时,别家星火早已无踪,摄政王府的花灯才悠悠升起。

“第五夜,你许了什么愿望?”百里蓝珊好奇道,第五夜刚想回答,她又堵住第五夜、不让他回答,“算了,还是不要说了,人家都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是别人的愿望,而我的……只要做,就一定灵的。”第五夜看着百里蓝珊眼神已如狼豹、接着他一把横抱起眼前的美娇娘,随后,原本悠悠漾漾的乌篷船晃动起来,湖面也跟着打起圈圈……

——

月儿弯弯照九州,自古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第五凌隔墙望子,黯然自语。

上官不让独坐旧部,对月执觞。

百里玉绝昂首望天,夜不成寐。

吴题隔窗观世、不言不语;而他念的人、念他的人,今夜亦然,唯竹帘、灯火有异。

月儿弯弯照九州,愁之源头还说情。

“情”之一字使人在不知觉间便为它所左右。

世上最悦人慰人是情、最伤人毁人也是情。

情之牵处、心之萦处,便成心底最软暖又脆弱的角落。

有说心不动则不伤,可人这一生若真的不曾一刻动情,那生命也如封印般寂寥、不值得期待,又若定要求个结果,则更像是一场交易了。

遂问情——绕是痛苦与快乐同行、幸福与遗憾交替,却仍有其独特的魅力引着人们来往其间、流连忘返。

所以,第五凌、上官不让、百里玉绝、吴题这些人虽各执一方痛苦挨着夜黑,却谁都不曾后悔!

——

不知在故事的那句断句处、百里蓝珊早已枕在第五夜的臂弯里睡沉,第五夜就这么看着她、也看着自己手中那块“丢”了的圆梦玦,他心里涌股冲动,他很想就这样将这块圆梦玦给毁了,然后,百里蓝珊不用再纠结,他也不用再担心,反反复复,第五夜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再握紧,可终是没有下手,他很想自私,但更怕百里蓝珊有天知道真相却原谅不了他的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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