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笑回府时,已是第二日。
她前脚还未迈进大门,后脚就有人上来禀告。
“小姐,老爷正在大堂等您呢。”
凤笑抬头,那人是爹爹身旁的管家,并不是宁柳出来迎她。
“可知因为何时?”
“回小姐的话,是老嬷嬷回来了,正在前堂哭闹呢。”
她眉梢一翘,老嬷嬷,是府里年数最大的老人,手里还掌管着整个凤府的女婢。
她目光镇定,“好了。我知道了。”
拂了拂衣服,她便抬腿往府内走去。
宁柳未出来接她,想必是被扣在了大堂审问。
她讽刺一笑,这么劳师动众等她回来,就是为了给自己按个罪,好给自家外孙女讨个公道。
大堂内,众人皆在。
凤笑来到时,四哥凤虞帘正坐在一侧红木雕花椅上冲她挤眼坏笑。
她扫视堂上人一周,果然都在。就连前些日被她清理出门的红烟也在。
凤笑上前一步,对凤老爷子恭敬行礼。
“女儿见过爹爹,和各位哥哥们。”
凤老爷子没有回她,一双眼睛怒意隐忍。
凤闻尘最先开口,“小八,过来七哥这坐。”
他招手,示意她过来。
“胡闹,给我跪下。”
凤老爷子当众怒吼,一拍桌案。吓得底下跪着三人,浑身一颤。
凤笑不从,站在原地丝毫未动。
“老爷,您可得为老奴做主哇!老奴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如今…如今连她都不能陪在老奴身边,老奴这今后…可怎么活啊…”
老嬷嬷跪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
凤笑心中暗笑。
她道,“既然如此,不如嬷嬷也一同辞去了府里职位,回家告老还乡吧。这样你婆孙二人也好享天伦之乐。”
“你…你…小姐…这是要打发老奴,好只手遮天么。”
众人听闻,心想这老嬷嬷好生胆量,在凤老爷子眼皮底下,就敢出言不逊。怕是仗着自己年数大,又是府里的老奴,所以才敢如此。
凤笑更是笑出了声,她挪步来到嬷嬷跟前。
“嬷嬷才是好伎俩。方才你说没了外孙女,又活不下去。本小姐这才大发善心将你也一并遣送回乡养老,可你却指责本小姐。这么大个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可不接。”
话锋一转,她居高临下继续说道。
“嬷嬷如今也有七十年岁了,还这么贪图富贵,不肯安心养老。钱这东西,活着存再多,死了,可是一文钱都带不走的。”
此话一出,有人用扇掩唇,轻笑出声。
“笑笑说得有理,钱这东西,死了,可真带不走一个子儿。”
凤九离软在椅上,一双眼含情似水。他倒是挺赞同凤笑的话。
“三哥说得极是,嬷嬷这身子骨也愈发不如从前了。既然嬷嬷有心想和家人团聚,不如爹就允了这事儿。莫要日后让人说咱们凤家,不体恤下人。”
凤虞帘幽幽开口,替凤笑说话。
凤闻卿道,“小妹所说句句属实,嬷嬷确实太过操劳了。”
“是啊,嬷嬷有心就好,府里自会有他人照料。”凤闻尘道。
“老奴…老奴…生是凤家的人,死是…”
“诶,慢着。”
凤闻尘忙打断她,“这话嬷嬷就别说了,不吉利。”
老嬷嬷一噎,心觉此事不妙。
迅速扑倒在堂下,又是老泪纵横,哭得撕心裂肺。
“老奴身为凤家女婢总管,却不能为自家儿孙申冤,老奴实在是…”
凤笑唇角微扬,“冤?何冤?是指我撕了红烟衣衫,还是指我毁了她前程,嬷嬷可是这意思。”
老嬷嬷当下一惊,这八小姐果真是了不得。
“老奴,恳请老爷做主。”
“嬷嬷…”
“够了!”
凤闻尘还想继续,不料却被凤老爷子一声怒吼给掐了个正着。
“老爷,您可得为老奴做主啊。”
老嬷嬷跪在地上,身旁同样哭得梨花带雨的还有红烟。
宁柳从她一进堂时,就已双膝跪在一旁,未开口说过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