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周四的时候,顾夏接到了吴有的电话。
“户头都开好了,你需要的时候就把股票代码什么的发给我就行。”吴有的嗓音中透着疲惫,原本的清亮也被那一丝沙哑盖住了。
顾夏想着魏云霆的话,猜到应该是与他的家事有关,不便询问,就回道:“好,我今晚就理一下发给你。”
终究是不放心,还是忍不住接道:“如果有什么事我帮的上忙的,尽管开口。”
听到那头沉默后的道谢,顾夏喃喃地回了一句不用谢,便挂了电话。
学校里就有ATM机,当天下午,顾夏就转了十五万到吴有的账户。
这些钱是她前两个月省下来的,里面还有上次她去参加魏云霆生日宴时孙芷蔓给她的钱。
顾夏看着户头上仅剩下的一万块钱,苦笑了一下,想着离月底收到生活费还有5天,暗自祈祷最近别从哪里窜出来什么额外的开支。
吴有放下电话,听到里屋似有动静,匆匆走了进去。
他的母亲半靠在床上,屋里昏暗的光线下,人脸显得模糊不清的,只有那咳嗽声一下又一下地敲在他的心上。
他上前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又伸手端过放在床头的那杯泛着油花的白开水,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他看着母亲手背上的青筋,想着前两天见到的见到的吴家夫人气质清华的面容,思及她们的年龄仅仅差了三岁,不由的悲从心来,母亲,是什么时候,老成了这个样子?
“前两天,吴家的人来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涩涩地说,就看到母亲豁然抬起了头,顶着她的目光,吴有伸出手给她掖了掖被子,接着往下说道,“说是来接我们回去的,我想着,要你点了头,便一直没有应。”
吴母闭上了眼睛,过了半晌,才回道:“那个家,也不是那么好呆的。”
“我知道。”吴有顿了顿,“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们都和我说了,只是,再差能比现在还要差吗?”
“你心里有了陈算,就去做吧。”看着吴有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的眼睛红了红,“终归是我拖累了你,你也不必顾及着我,这么多年了,什么情分都没有了,各取所需罢了。”
吴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嘴动了动,终究没有说话,站起身忍不住道:“找我回去的不是吴家的老爷,是吴家的那个夫人。”
说罢,不忍回头,端着碗出去了,自然也没看到身后的吴母泛红的双眼落下了一颗豆大的泪珠。
到了晚上,顾夏细细地回忆了上辈子大家议论比较多的股票,一一写下了名字和编号。
她这才有些惊恐地发现,重生才两个月的时间,上辈子的记忆就开始一点点消散了。原来信手拈来的事情,现在需要好好想想才能忆起细节。
这样下去不行!很多事她是和现在发生的事情相结合才有了一些推理,如果现在就开始遗忘,那么几年后,她重生的优势荡然无存,更遑论救钟家了。
心里一急,就找了本带着锁的小本子,细细地写下自己能记忆的往事,一写就写了一个晚上。
等到天空泛起了鱼肚白,顾夏才意识到自己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今天下午还有选修课,可是上次赵老师留下的任务她还没有完成!
顾夏恼恨地拍了拍脑袋,恨不得自己有三头六臂!只能中午的时候赶赶工了。
顾夏想着,目光落到那写着股票代码的白纸上,顿了顿,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魏云霆说不定已经怀疑上她了,想到他两天就把吴有查了干干净净的,终究是有所顾忌,又随便挑了两个没听说过的股票写了上去。
做完这些,她才拍了照,把东西发给了吴烁,让他逢低大比例购买肯定会涨的那些,小比例购买她随便选的那些。
顾夏挑的都是短线股,她现在钱不多,只能赚快钱,今年下半年有一波牛市,希望能有所收获。
等到下楼的时候,她的黑眼圈把孙芷蔓吓了一跳。
“夏夏,你学习也就罢了,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哪有人学到那么晚的。”她一贯听话懂事,孙芷蔓自然是想不出什么要让她熬夜的,第一反应就是看书看太晚了。
坐在一边的钟明诚就意味不明地“啧”了一声,抬头看了眼顾夏,笑道:“这好学生和差学生差别对待真明显。”
他每回熬夜,孙芷蔓便说是在打游戏。
顾夏就歉意地笑了笑,她的体质就是这样,一没休息好或者生病了,人看上去就会很虚弱,反应也比别人大很多:“昨晚看到一道题目有意思,不知不觉就做得晚了点。”
孙芷蔓就一叠声地吩咐人去她的房间拿眼霜:“你们年纪小,不知道保养,等到大了就来不及了。”兴致很好的样子,“对了,这周末我们一起去逛街,顺便给你们买一些护肤品。”
“好啊。”顾夏点了点头,想到银行卡里仅剩的一万块钱,只觉得暗暗糟心,她就知道不会那么顺利。
早饭是面包加煎蛋,还有一杯浓浓的红茶。
钟镇新的口味比较西式,这也和他在英国念的大学分不开关系,因此,钟家上下也都习惯了这种吃法。
顾夏其实不是很喜欢,她喜欢有一碗浓浓的白粥,配上点油条,或者是汤包。
对她而言,面包太干,红茶太醇,鸡蛋太油。
她费力咀嚼着,咽下去,看着对面的钟明芯飞快地吃完了早饭,心里多了些羡慕。
“你们吃慢点,也不知道多嚼几下。”孙芷蔓一贯是最养生的,看到钟明芯和钟明诚这样的吃法,不免埋怨道,“看看夏夏,吃得优雅些。”
顾夏无奈地皱了皱眉,钟明芯理都没理,蹬蹬蹬上楼拿了书包,丢下一句“我去车里等你”,便出了门。
“这孩子。”孙芷蔓的话就掐在了肚子里,和所有的母亲一样,她喜欢念叨,却又怕孩子觉得烦。
顾夏总算塞下最后一口面包,一边咀嚼着,一边接过佣人已经给她取下楼的书包,含糊道:“蔓姨,我先走了。”
在“慢点”的呼喊中,跑出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