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的思海集团是全国知名的上市公司,也是全国范围内领先的集设计、生产于一体的服装加工龙头企业。
钟老爷子钟建国一手创立了思海集团,也使得依托思海集团的钟家,成为了北部的望族。
二十年前,思海集团大少爷钟镇业一手接过父亲的心血,担任思海集团的掌舵人,在二少爷钟镇涛的辅佐下不仅坐稳了董事长的位置,还在把思海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兄弟齐心,钟镇业魄力十足,钟镇涛细心谨慎,一个把控者思海集团的发展方向,一个担任采购部总负责人,把货源牢牢的握在手里。
孙芷蔓的丈夫钟镇新身为钟建国三子,出生于思海最辉煌的阶段,没有受过老爷子创业的苦,创业成果倒是享受了十乘十。
出生就送物业,用幼子的名字命名邮轮。钟老爷子虽有通过这种暴发户的行为打开企业知名度的考量,却也不得不说钟镇新是钟家那一代最受宠的孩子。
他英俊帅气,绅士聪明,但,心思全都不在生意上。
从他走马上任为思海集团的生产部负责人到今天,已经有十八个年头了。这十八年来,在大哥和二哥的羽翼下,他没有出过很大的纰漏。
他读欧几里得,他看柏拉图,但是从不关心股票的涨跌和生产线的优化。
而说起孙芷蔓和他的婚姻,就像是一场浪漫的灰姑娘与王子的童话。
从相爱到相知到相守,他们只花了两年。如果说唯一有什么不顺心的,是孙芷蔓依然坚持有自己的工作,依然坚守在她热爱的新闻业,而这也是两个人数次摩擦的焦点。
夫妻恩爱,子女俱全,事业有成,背靠大树好乘凉,钟镇新的日子过的完全没有一点烦恼。
在这样的背景下,思海集团在今年年初接下的五千件的军装加工单子看上去一点都不起眼。
但随着军装的交付,这批军装却显示出严重的褪色问题,而检测结果也被记者迅速爆料。
思海用劣质面料加工服装,不惜损害消费者的健康以牟取高额的利润这件事,在人们发现爆料记者孙芷蔓就是思海生产部负责人钟镇新的妻子时发酵到顶峰。
谁都没想到这五千件军装,就像多米诺骨牌似的,差点将思海和钟镇新推入了万丈深渊。
股价持续下跌,民众议论纷纷。
得利最大的翰芯集团被思海列入了陷害的重大嫌疑之一。
翰芯的接班人钱展鹏年仅二十八岁,去年年底刚从父亲的手中接过交接棒,没想到第一个就把枪口对准了十几年最大的竞争对手思海,而钟家筛子似的三房自然被选作了发动战争的起点。
“他也不怕把自己噎死。”钟镇新站在思海的顶楼董事长办公室恨恨的说。
“人家就快咽下去了,你说他怕不怕把自己给噎死?”钟镇业把一摞资料狠狠地摔在手边,二十年的养尊处优,让他的危机意识也渐渐淡薄起来。
墙倒众人推,把报道的名字署上孙芷蔓的名字并不是件难事,问题是翰芯是如何躲过思海内部的层层审核,把最初的问题面料放到思海的手中,并且由思海加工生产的呢?
监测机构介入调查,思海的厂房全部停工,订单无法实现及时生产,可以预见高额的违约金将给思海资金链最后的打击。而思海连眼前的危机都还没解决!
就在思海内部人心惶惶的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找上了因深陷舆论风波而躲入家中的孙芷蔓。
她叫顾惜瑶,是孙芷蔓高中时期的同学。
说是同学,她看上去却比孙芷蔓老了十几岁,只是眉目流转间的风情,让人无端地相信,她年轻时的风华。
她只说自己所信非人,万里寻夫,身无分文,走投无路之际在报纸上看到了孙芷蔓的消息就找过来了。
很令人经不起推敲的借口,连自己的事情都正是焦头烂额,孙芷蔓也无意与之应酬。
看到这个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找上门的前同学,到嘴边的拒绝抵在舌尖,却在她抬眼的一瞬间又咽了下去:“既然如此,你就先住在我家吧。”她听到自己说道,看着对面的人眼中霎时间的惊喜,眸子里就像占满了星光,想到当年那个清华绝丽的女子,就连最后那一点的犹豫也褪去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么一个人,不知根知底,万一有点猫腻。”晚归的丈夫压低着嗓音,不赞同地看着她,“给她点钱,打发了也就是了,怎么能让人住进来?”他虽然不会做生意,却也是在商场上浸淫了这么多年,钟家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他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孙芷蔓这才有些后悔,知道自己的行事过于冲动了,可话已出口,就只能私下里叮嘱了庄婶看牢了顾惜瑶。
一连四五天,顾惜瑶都没有出房门,孙芷蔓放下了心,暗叹自己过于敏感多疑了。
又过了几天,顾惜瑶来辞行,说不打算找下去了,既然找不到,就想回家了,说这几天给他们添了麻烦云云。
可是住在家里的几天也没看到她出门找人,真真假假的,孙芷蔓也分不清。
好在现在家里乱,她这么走了,自己也放心些。就虚虚留了留,让人帮她收拾东西,送她去了火车站。
她是晚上才看到那份文件的,就被塞在被子里面,人没躺进去还发现不了。
打开一看都是翰芯这些年的违法犯罪的证据,她知道着意味着什么,激动地抖着手给丈夫打电话。
放下电话才恍恍惚惚地记起,顾惜瑶临走前的神情,她就无端的相信,这份东西是她留下的。
她捂住砰砰跳动的胸口,细细的回想她的举动,她说的话。
“如果上面都是真的,有了这个,我们就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了。”钟镇新合上文件惊喜地说道,“乘胜追击,就可以把这次的事情一起解决了。我这就给大哥打电话!”
他说话间头在灯光下偏了偏,乌黑的头发间几丝银色一闪而过。
丈夫是最注重形象的,这一次却被搞得狼狈不堪的,孙芷蔓的心理酸酸的。
“怎么了?”钟镇新轻轻坐到她的身边,搂住她,“我看你的脸色不是很好。”
“你说,惜瑶她,不会有事的吧?”看到钟镇新脸上一顿,孙芷蔓的心底就泛起了寒意,“我一想到她冒着危险给我们来送东西,我就觉得难过。”
“我已经让人去追了,希望她没走远,也希望翰芯没发现东西不见了。她是个谨慎的人,不然也不会住了几天才把东西给你了,说不定她自己都安排好了,你就不要担心了。”钟镇新劝道。
那份材料是真的。
第二天,报纸上就登出了翰芯涉及非法商业竞争,众人的焦点被转移了过去,钟镇新就更忙了。
而顾惜瑶,就好像流入大海的水滴,就这么生生地消失了。她坐着高铁,中途不知原因下了车,再也没有了踪迹。
他们只能相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一方面不放弃寻找她的消息,一方面走访她的家人,暗暗地保护起来。
孙芷蔓的心里总是有股莫名的不安,她呆呆地想着她呆在钟家那几天说过的话。
“那时候那么多人欺负我,就你愿意帮我,我看到报纸上的消息,就过来找你了。”
“我想着,我总是要好好谢谢你的,如果能报答,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我有个女儿,今年上初中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家里乖不乖。”
她总觉得她说话颠三倒四的,她原以为是她受了刺激,精神状态不稳定,现在想来就好像在说遗言一样。孙芷蔓想到这里,脸色微微的一变,脸上好不容易因为高兴而产生的一点点血色,慢慢地退了下去。
“你说,要是我的女儿没有了爸爸,又没有了妈妈,她是不是会过得很辛苦?”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你可不要想着把女儿丢了,孩子没有父亲已经够惨了,既然你把她生下来了,就应该负责好好把她抚养长大。”
顾惜瑶当时听到这个答案眼神闪了闪,岔开了话题。
她真傻,她都没有发现那些不对劲,她要怎么面对那个,叫顾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