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和季先生去疗养院见他的母亲!
正式见未来婆婆,我有点紧张。
季先生大概也感觉到了我的紧张,连忙在一旁安慰:“放心吧,我妈妈很好相处的,就是有点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没关系,还有我呢!”
“嗯。”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仿佛要去奋战杀场般。
季先生看着忍不住就笑了。
一打开门,就看见季妈妈正坐在床边面向窗外,她穿着一件儒雅的旗袍,双手端庄的交叠放在膝上,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挽着一个妇人髻,她十分的瘦,然而却在旗袍的衬托下婀娜多姿,宛如一副从民国时代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早上八点,清晨的日出高高挂起,露出温柔的日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调皮的在季妈妈恬淡的脸上跳动。
季先生拉着我站在她面前:“妈!”
“阿姨您好!”
我们的问候,她恍若未闻。
我怔愣了几秒,刚才没敢看她,现在才突然知道了季先生为啥那么的帅气了,季先生的眼睛超级好看,像极了女子。
再加上他冷峻的面容活脱脱的像个刚毅的“美男子”!
季妈妈很美!哪怕眼角已经布满了皱纹,头发两鬓都已经发白,也丝毫遮挡不住她的芳华!
季妈妈的眼睛很美,嘴型也很美,活脱脱的美人胚子!
季先生像极了她,眼睛很像嘴型也很像,我想季先生的面容应该是像他的爸爸的吧。
还有他冷漠的性格,因为我觉得季妈妈是一位极其温柔善良的母亲!
她明明才五十岁,头发却已经白了一半。
她就这样安静的望着窗外许久,好像才突然意识到怎么。
抬头看向我们,微微一笑“小晰,来啦!坐吧。”
今天的季妈妈没有大吵大闹,而是非常安静且如同正常人般,侃侃而谈!
她说:“这姑娘就是你在美国一直念叨的吧?”
季先生淡淡的嗯了一声。
“阿姨,您好!”我微笑的开口。
.....
那一天我们聊了很久,季先生说季妈妈那天很正常,没有像以往大吵大闹动手打他,大概是因为我到来的原因吧。
因为我感觉不到她的讨厌,反而是欢喜,那天的季妈妈很开心,她一直带着笑,亲切的拉着我的手,聊着家长里短。
她很和蔼、说话的语气十分温柔,她跟我说她很遗憾没有在季先生的童年里陪伴他成长!
我说:您要好好养病,以后我们一起生活,您就能陪在成晰身边了。
她笑着说好!
然后她说“夏夏,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妈!”我盯着她期待的目光,害羞的唤了一声。
“哎!!”她激动的应着,嘴角泛着激动的泪水,从手上拿出了一个手镯套在了我的手上,说:“这是妈给你的见面礼物,一定要和小晰幸福的生活!”
我点了点头:“会的!”
临走时,她突然对已经走到门口的我们说:“小晰!要幸福!要对夏夏好!”
这十个字是我临走时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季先生人生中听到最后一句母亲的声音。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见她也是最后一次.....
这一别便是永别!
季妈妈骗了我,她没有等到和我们一起生活,没有给我们机会孝敬她。
我回南宁的一个星期后,接到了一个噩耗,是半阳打来的电话。
他说季妈妈没了。
我错愕!!
明明上一个星期去见她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
半阳说:“今天凌晨四点她在疗养院自杀了,医生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两个小时了。季成晰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过来吧!”
我赶到时,季先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我按了房门密码,室里一片昏暗,房间里酒气熏天、烟雾缭绕。打开灯,房间里一片狼藉,季先生坐在地上靠在沙发前,一只手拿着酒瓶另一只手拿着烟,周围全是满地的烟头与酒瓶。
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伸出手轻轻抚摩着他的脸颊。
他抬头看到来的人是我,他尽量的挤出一个微笑,他说:“你来啦!这可怎么办呢?她丢下我了,不要我了。”
他的笑容比哭还要难看,看着他笑,我宁愿他哭出来。
轻声细语地说:“不要难过,妈妈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我们的。她希望我们幸福,所以我们家季先生可不能自暴自弃哦!”
我抱着他,揉了揉他的头,下巴抵在他的头上,语气就像哄小孩般!
季妈妈的突然自杀让我不知所措,我脑海中根本就找不到更合适的词去安慰他。
季先生紧紧的抱着我的腰,下巴抵在我的肩上,他说:“宝宝,她不要我了、她丢下我了、她不爱我了、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家了......”
他的语气十分的哀伤,说完就感觉到一点泪珠滴在我的脖子。
我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轻声细语地说:“哭吧!哭出来好受一点!我会一直陪着你,你还有我呢!我就是你的家!”
随即便听到低低的呜咽声,慢慢的放大,失声痛哭!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第一次见到季先生哭,他很难过,我也难过!本来一直想要强装镇定的我,也忍不住了。
抱着他,陪着他哭。
我捧着他的脸一点又一点的为他擦拭眼泪,我微笑地说:“不哭了好不好?不难过了,你还有我呢!我们要打起精神来,送妈最后一程好不好?”
那天送葬的人很多,亲朋好友们都来送季妈妈最后一程。
季先生从开葬礼到送葬到入土都没有在掉一点眼泪,就一直安静的盯着墓碑。
季妈妈最后的遗书里,说她死后一定要把她安葬在和她父母的身边,所以我们并没有把她带回老家。
那天季先生的爸爸也回来了,果然是和季成晰一个的气质,像极了他。
他的眼神里一丝爱意都没有,看了一眼墓碑就走了,他像是回国出差刚好路过般,甚至都没有与季成晰打一个招呼。
我顿时间感到一阵阵悲凉,一个女人的丈夫,一个孩子的父亲,怎么就可以做到那么绝情呢?
哪怕是离婚了,哪怕是不爱,可也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啊...
当所有人都走后,季先生跪了下来,手里还紧紧拽着一张信字。
那是季妈妈留的遗书,上面的字体十分的工整娟秀!
她说:我的儿子。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妈妈呀也是第一次当妈妈,当年得知有你的时候非常的无措,到最后感到十分的庆幸,直到你的降临。
我很庆幸当年没有听你外公打掉你,如今才能见到你长大成人,有了心爱的人!
你一直都是妈妈的精神寄托,是妈妈的骄傲!我知道你爸爸不爱我,也连累了你。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的一辈子都毁在了我心爱的男人身上了。
妈妈这一生中做了很多错事,却从来都没有后悔生下你。
我的小晰是个很乖的孩子,原谅妈妈没有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没能陪伴你一同成长。
我很开心我的儿子找到了他从小心爱的女人,夏夏是一个好姑娘,一定要好好对她!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她,拥有你们的家。
原谅妈妈无法看着你结婚了,其实妈妈是非常希望你们可以提早结婚的,可是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记得早点把夏夏娶回家,妈妈会变成天上的星星看着你们幸福快乐!
原谅妈妈已经在也撑不下去了,妈妈走了!
夏夏,我的儿媳妇!很开心临终去能听到我儿子的媳妇唤我一声妈,小晰以后就拜托你了!替妈照顾好他!
......
当看到这一段话时,我在心默默地说:我会的!
季妈妈是一个正宗的上海人,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大家闺秀!
季妈妈对季爸爸一见钟情,可季爸爸却不喜欢她。家里人也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可是季妈妈就是喜欢上了,一次的酒后乱性,意外有了季成晰。
季爸爸逼于无奈娶了她,她以为那就是她幸福的开端,以为有了孩子,再加上时间久了,季爸爸就会爱上她,可是不爱终究还是不爱,强求的终究不合适。
季成晰长到四岁的时候,她就发现季爸爸出轨了,对方是一个个性张扬火辣的女子,他的初恋。
他们明明在她喜欢上季爸爸的时候已经分手了的,可是他终究是不爱她,所以她就觉得只要不离婚一切她都可以接受,这一接受便是十几年的独守空房。
后来她工作太忙了,没办法照顾季成晰,就把他送回国,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可能就是没能陪伴季成晰长大,她是一个失责的母亲,也是一个对自己人生不负责任的人。
后来她疯了,从一个大家闺秀变成一个疯子,就因为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
当儿子带着女朋友来看她时,她是由衷的感到欣慰的,终于她的儿子不再是一个人了,爱上了一个从小陪他长大的人,同样那个女孩也爱他,真好!
看着儿子幸福的笑容,这一刻她发现她好像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于是她放过了自己,她想解脱了,因为她活着实在太累了。
没看季爸爸时我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能让如此美丽优雅高贵的女子对他一见钟情,爱得如此的死心搭地。
当我看到他时,我明白了。季爸爸以前当过兵,后来转政当外交官。哪怕人到中年腰杆依旧笔挺,他长着一副勾人的面容,十分的英挺正直,谁见谁倾心的那种。
季妈妈真的很优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留过学而且还精通六国语言,去过很多地方。
经过高等学府教育的人,她又是那种很贤良淑德,温婉贤淑的。
所以其实,我真的很难理解一个这么知识渊博的人,会在得知丈夫出轨竟然还不舍得离婚,而这到底是有多爱啊?她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人,怎么就爱上了季爸爸呢?
在微博看到一篇文章,孙中山的原配卢夫人曾说:我总不能阻止他奔向比我更好的人吧。
季妈妈又何尝不是呢,虽然她当时没有离婚,可她也没有阻止季爸爸奔向他喜欢的人。
所以啊!爱情本来就是没有理由的,爱了就是爱了,这一爱就是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