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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相互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舒婷

这首诗,很经典,经典到许多人都在纸上认认真真地抄写过它许多遍,我同样如此。其实有些爱情的道理,很简单,但是却又能因为简单而去浓烈。爱一个人就是这样,把他当成一棵树,一个眼里、心里、生命里都迎风生长屹立不倒的大树,而自己,心甘情愿地依偎在他的身旁,做他的那棵小树。这世间最有生命力的爱情,我认为就是如此,两个人,是一棵大树与一棵小树的关系,他们的头顶,是同样的天空,脚下,是同样的大地,如这诗中所描写的: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舒婷 生于1952年,我国著名诗人,朦胧诗派的代表人物。《致橡树》是朦胧诗潮的代表作之一。

爱我有一二三四五个规矩,第一,我要宽厚的承诺,大地之于树根的;第二,我要清新的空气,蓝天之于树枝的;第三,我要适当的关怀,风雨之于树叶的;第四,我最想要永远,就像春天永远会来;第五,如果你答应,那么从现在起,请你走向我,做我的大树。

爱我有一二三四五个规矩

一、

闵小素想她的爱情,注定是要晚来的吧。

她再也不想和男生约会了,那感觉真不得意,他们总是不能明白她的话,她一边想一边上楼梯,不知不觉竟走过三楼。

周末的女生宿舍楼很安静,她索性上到楼顶天台。那里随风飘摇着女生们洗晾的床单被套,看到那些花花绿绿的布块,闵小素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她的床单,还没干透,那是她最喜欢的一条床单,白色底上那个穿蓝色短裙女孩,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精灵地看着一切。

闵小素刚才去赴约的男孩,是同学介绍的,本校研究生,个子很高,可是那幅高度的近视眼镜,却仿佛要隔去许多相知。聊过一些后,闵小素起身站到他面前,微笑着问,爱我有几个规矩,你想知道吗?

男生厚重的眼镜一下滑到鼻尖,他有些惊慌失措地推推,很久才怯怯问了一句,会要很多礼物吗?

闵小素愣了有一会儿,再挤了最后一点笑容给这个可怜的老实男生,转身离开。

她理解,第一次见面后同学就说过,这男生家境不好,能读到研究生更是不易。但不管怎样,她觉得爱情这样被误解很悲伤的。当然这不算最让她难过的,最难过的要数和计算机一帅哥约会那回,在她说了相同的那句话后,帅哥鼻子先出的声儿,在她走远才用嘴高分贝地出声:不拿镜子瞧瞧,定规矩也要脸长得有定规矩的本事。

那次她单是难过没有哭,自己虽然只有一米五六,四十公斤,脸也非常小家,这些构成的外在并不丰富,可她就是想有一份丰富的爱情。

现在,下午三点的阳光温存着,被单的味道很清新,闵小素自顾自地笑了。突发其想地在布块间旋转起来,又转到自己的床单前时,她对着上面的蓝裙女孩说:闵小素定下的规矩,没人依,还得定,绝不心葬,就像不会因为是冬天,就要把你收起来一样。

二、

闵小素没想到自己在楼顶的宣泄,会被一个叫夏曙光的男生看到,并偷拍。

校园论坛上为一个视频贴议论纷纷,闵小素跟着风声看出视频里的女孩背影就是自己时,手在键盘上抖个不停,气呼呼地紧张着。

单是那段模糊的视频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它偏偏被冠于标题旁白,而且那么吸引眼球,标题说《淑女也疯狂》,旁白的大致意思是一个没有爱情的女生,寂寞地在楼顶和床单跳舞。

这叫什么?

这个叫夏曙光的发贴恶男一定是崇拜胡戈,可他怎么就要选中自己呢?

闵小素想了两天两夜,决定用小树的名字注册了去和夏曙光斗一番,凭经验,夏曙光三个字,肯定不是真名。

既然他说淑女也疯狂,那么,闵小素换脸来疯给他看,不弄得他自己砸自己臭鸡蛋不罢休。

经过一段时间的自炒后,小树这个ID在那个版块名气大了。夏曙光也加了她的QQ。

很快,闵小素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把夏曙光锁定到王得宝身上,王得宝也不是真名,是因为这个男生总喜欢整笑话,所以得绰号得宝。

虽然不在一个系,闵小素和王得宝的接触机会还有的,他们都是校园32兆素描社团的成员。

终于有社团活动能和王得宝坐到一起写生了,闵小素故意套近乎,王同学,你说画夹怎么只设计放纸的地方,没放画笔的地方呢,好多次,我到了写生地,才发现找不着笔,白白让风景流失在郁闷里。

闵小素不好意思地摸着她的画夹笑笑说,实话说吧,我现在就很郁闷。

王得宝竟然特别安静,从左边裤袋取出不同型号的几支铅笔,从右边口袋取出和钥匙勾结窜联的瑞士军刀,把所有铅笔上削好的那端都切下来放到她手里。

那些半截铅笔让闵小素犯思想了,那天下午的风景照样流失,她一直在想,夏曙光不是王得宝那会是谁呢?

上次在QQ上聊时,闵小素也说了写生忘带笔的事,夏曙光很知音地扔过来一个拥抱,说他也一样。可人家王得宝不仅各类笔都带齐,还随身带有军刀。

三、

闵小素决定豁出去了,再辣一点,逼夏曙光再露点啥的。

宿舍女生半夜开聊说男友说到吻。闵小素憧憬着,心想吻应该是有毒的吧,像夏天的毒,美丽而热烈,但女孩都是喜欢中毒的吧。

闵小素上线问夏曙光,你有女朋友吗?夏曙光干呵呵两下,说正在追。她心里一颤,问追到了,会吻她吗?夏曙光不说话了。

她笑着,他那样整自己,我现在也要让他难堪一下。她说,我的BF,就擅长这个,他告诉我,如果我喜欢春天,那么吻就是春暖花开的味道,如果喜欢大海,眩晕中就会有一个海洋……

那边一直不接话,闵小素在电脑前笑。

等了十多分钟,他还是不回。闵小素觉得这招又失败了,正准备下线,他却嘀嘀嘀说话了,而且那话让闵小素羞得慌得拨了电源就跳进自己的上铺睡觉。

她突然觉得这样做很没意思,没意思到下次再和夏曙光聊,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没真正恋爱过、没被人真爱过,她如何或引诱或深情地来扮演小树这个角色,让夏曙光喜欢自己,主动提出见面,而自己的目的就是学电影上那些老桥段躲在暗处看他是谁。

夏曙光刚才的话很油滑,小树苗,你的叙述苍白无力,别编了,你肯定没被男生吻过,如何KISS,问我再说,我会法式的。句子后面还有一个呲牙大笑的脸。

自从和夏曙光聊天后,闵小素一直没再去过学校论坛,一连一个星期,夏曙光的QQ头像都灰暗着,她莫名地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有一天,夏曙光给她留言,是他的电话号码,让她联系他。

她的心当时像小鹿快跑,然后一个人在宿舍面对电脑发呆,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在悄悄发生呢,她知道又不知道。

她记下那个电话号码,关了电脑走出宿舍楼,一边在树林里走一边想,自己上次要引夏曙光出来而她躲着见的想法真不好,同学见面,不该是一方躲在树林里的吧,约在湖边小道上,或是校门口小店前,让阳光一起看到多好。

现在想来,她其实并不觉得夏曙光这个有多坏,迄今为止,并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视频里面孤单的女孩就是闵小素。

闵小素不知不觉来到时光书店,她进去,翻着村上春树的森林,这本看过几遍的书,她今天才注意到开头是:献给许许多多的祭日。

她抚摸着书棱,心想她的大学四年,除却学习,她都献给自己心底的那些美丽了,她平凡,但她曾一直想以平凡拥抱好好的爱情,冬天过去,春夏来时,她就要毕业,她虽然两手空空,但现在她很感慨,她的大学青春,在一定意义上,都献给心里对那些规矩的执意了。

那么和夏曙光见面吧,告诉他,如果那段视频他还保存有的话,请他还给她,她要给它把那天自己的说的话也加上,献给执意青春。

她掏出手机,发短信:明天下午一点,湖边小道见。小树。

四、

王得宝说,闵小素,我花了三个月,终于拉上你的手。

闵小素甩开一来就紧抓自己手的王得宝,一脸的诧异。王得宝坏坏地笑,笑得她不敢叫他的绰号,只说,王同学,你来这里干什么?

得宝王志夏掏出他的多种功能的手机,摁了几下,给闵小素看,闵小素看到了那段视频,它比网上的要清晰。

闵小素犹豫着要说什么的,他抢先说话了,很认真的语气,那天,我看到你和眼镜男分手后直哭,就跟着你,正好那天女生楼守门的不在,我就跟你上了天台,躲在被单后面。小素,爱情规矩是什么?

她心里暖开,四年来,先后和六个男生因为互相觉着好而约会过,可每当她说出爱有规矩时,男生们都不解,他们或许是觉得她太自恋,或许是觉得规矩在先就没了恋爱情调,从没人问问她,规矩是什么?

王志夏坦白了,说三个月的夏曙光,爱上小树了。

闵小素跑开,因为看到王志夏眼里的真诚。只是,一直期待的东西来到时,她却已经没有说出的勇气。

一直到五点,王志夏都站在女生楼下等她出来。五点半,他再也忍不住,对着三楼她的窗户喊,闵小素,就是成百上千的规矩,我都依你,只要你下来,你要吃饭。

闵小素哭了,她心里明白,对夏曙光的报复其实早就拐道升华了,她天天守QQ,其实是想他。低调了四年,她决定宣言一把,她推开宿舍门一口气跑到天台站在边上,很多人都围在了楼下,以为有人恐吓坠楼什么的,王志夏更是急得团团转。

但,下楼来的,飘上天的,是小小体格的闵小素响亮的声音,她说:

爱我有一二三四五个规矩,第一,我要宽厚的承诺,大地之于树根的;第二,我要清新的空气,蓝天之于树枝的;第三,我要适当的关怀,风雨之于树叶的;第四,我最想要永远,就像春天永远会来;第五,如果你答应,那么从现在起,请你走向我,做我的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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