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一小块乌青的的“公主”,怯生生走到自己面前,带着优雅的节奏,如同风中的柳条一般轻轻摆动手腕,却始终犹豫着没有开口,周围观众的注意力却开始逐渐从“公主”转移到杜崇身上来了。
这个样子,拖延下去反而引人注目。
根据观察,这酒鬼的精神状态不太正常,虽然拿着刀乱挥,体力却应该没怎么变化,上台突袭的话,应该还是有机会一击打倒的。
只是为了掩饰身份,最好先打扮一下,台下这么多观众看着,自己又不想拿什么见义勇为勋章,事后真有警察找上门也是个麻烦。
轻轻在座椅下隐蔽地握着芊芊的手摇了一摇,杜崇抬起头来灿烂一笑,朗声说道:
“这是观众互动活动吧。姐姐是要邀请我一起上台表演吗?那我先到后台换件衣服吧,马上上来。”
之前酒鬼国王让唐僧跪下一脚踢翻,又逼公主跳舞调戏下台邀请观众,从剧情上来也勉强说得过去,听到杜崇大声说了观众互动活动之后,其他人倒也没怎么起疑心,只是羡慕运气好的反而比较多。
连杜芊芊都轻哼一声抽回了手,不再看他,觉得杜崇之前是在向她炫耀。
“公主”也不知道这种意外情况该怎么处理,或许当作观众互动更容易解释?
不管换不换衣服,反正只要上台就行了吧,虽然不敢违抗台上那个人的命令,她还是小声叮嘱了一声:“小心一点,不要靠太近。”
重新踏着舞步回到舞台上之后,“公主”低声汇报了一句:“他说要先去后台换衣服。”
安洛冈吉冷冷地注视着杜崇走进后台,只是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意,不管他怎么拖延,只要肯上台就行,到时候先集中精神默念神威偷袭。
如果他真的跪下了,说明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到时候一定要把曾经的痛苦百倍奉还。
一份仇恨百倍还,这就是复仇之神的神谕。
没过多久,舞台侧面的幕布被轻轻撩开,一个戴着诡秘的木制三眼鬼神彩绘面具,穿着华丽神秘的巫觋长袍的人走了出来。
他左手端着铜镜,右手握着铃鼓,虽然身材矮小,步伐却显得气度沉稳,几步一鸣鼓,很有宗教气氛。
杜崇上了舞台才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这样子根本没法偷袭,只好放慢脚步计算着距离。
先说几句话分散一下酒鬼国王的注意力,只要再多走三步,就先对着他脸上丢铃鼓,再抡起铜镜砸破他的狗头:
“我孙灭佛……”
虽然遮住了脸,但是一听到面具下冷傲的声音,安洛冈吉就确定那就是沃森都萨。
没有丝毫犹豫,他在第三只眼上集中了自己的全部意识,心中狂吼一声“神威”,对着沃森都萨席卷而去。
随着安洛冈吉眼中爆发出犹如实质般的仇恨和怨毒,杜崇只觉得仿佛有一股其寒彻骨的冷风席卷而来,连脑子里的想法都被恐惧冻结了,仿佛这个黑泥族酒鬼会不惜代价地疯狂报复自己全家,根本不能违抗他。
意识麻木无法思考的状态下,只听见一声夹杂着复仇快意的狂叫:“跪下!”
蓦然间,意识中的一声威严蝉鸣响起,犹如皇者一怒天下惊惶的呵斥,纠缠在脑海里的恐惧情绪立刻如同潮水一般消退下去,杜崇瞬间恢复了清醒,手中铃鼓轻轻一振,加快速度上前,嘴里还配合着台词:
“我孙灭佛,今天就要替天行道!”
他能够感觉到这次全靠依附在自己意识上的黑蝉打破了刚才的状态,要不然还真是中招了,盒子里的黑妞也震动不休想要冲出来,显然是感觉到了威胁。
看起来这个酒鬼不止是傍上了什么大人物这么简单,应该还获得了什么特殊能力,能够进行精神攻击。
这个废物酒鬼已经不再是废物,非常危险,必须马上干掉他。
安洛冈吉踉跄着连退了几步,心中一片慌乱,刚才看见沃森萨都眼神停滞不动,正是神威起效的特征,之前这种状态下的人都是说什么就听什么,正当他狂喜着大叫了一声“跪下”的时候,却突然遭到了反击。
好像听起来好像只是一声不知从何而来的虫鸣,却带有某些大人物发怒般的气势,自己通过第三只眼凝聚起来的神威就这么直接破碎了。
这个沃森萨都,真不是普通人!
看到他面无表情地摇动铃鼓,快步靠拢过来,安洛冈吉只觉得全身都麻痹了。
那一定是法器,沃森都萨假装说是去后台化妆,实际上把施展巫术的法器拿出来了,难怪自己的神威无效,看那个三眼魔神面具,他一定还有更强的魔神附体。
安洛冈吉越想越怕,之前深夜里孤独一人跪倒街头时,全身麻木又渴又饿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难道还有更可怕的诅咒?
转头看了看僵在旁边惊惶不安的“公主”,他立刻有了主意,举起短刀架在“公主”脖子上,对着杜崇高声叫道:“站住!你不要过来!”
等到杜崇停下脚步,安洛冈吉从仓惶中硬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努力假装刚才只是在演戏:“大胆!看到国王还不下跪!不过,看在萨都法力高强的份上,就不用跪了。”
“公主怎么能陪和尚跳舞呢?要陪也该陪萨都才对。”大声宣布之后,他又在“公主”背上推了一把,压低声音命令到:“上去,围着他跳舞,火辣一点,缠紧一点,别让他再过来了。”
既然已经翻牌比过了大小,输了的人就应该明白自己的地位,沃森都萨比获得了复仇之神恩赐的自己更强,自然应该有更高的地位。
既然他之前为了家卖鱼的死娃娃出头诅咒自己,说明是喜欢女人的,让这个跳舞的漂亮女人去讨好他,起码可以消除一些怒气吧。
看着三眼魔神面具下冷傲漠然的目光,安洛冈吉的酒意已经随着冷汗消退得干干净净,飞快地转动心思,想要逃脱惩罚。
这种感觉,就好像很多年以前,偷偷跟着山里的其他黑泥族兄弟一起偷越边境,去棉国贩毒时遇到的大人物一样。
当时手脚不太干净的一群人中,连审问都没有就直接挑出了几个,有的直接被按倒对着后脑开了一枪,有的被枪指着一刀接一刀地砍断了手臂,那时候远远坐在椅子上喝着果汁谈笑的那个大人物,就是这种感觉。
即使是生与死的区别,也不过是大人物随手指点的选择。
自那以后自己就不再参与贩毒,就算是偶尔做点会被警察抓住的勾当,行事也总是足够谨慎,虽然被以前一起混的兄弟们瞧不起,结果反而成了当初那一帮人中活得最久的,这才是生存的智慧。
用凶狠的眼光逼着“公主”快步上前拦住了杜崇,安洛冈吉才把鄙夷的眼神投向了观众席,想要报复却撞到铁板上的怨气,正需要好好发泄一下。
你们这帮毫无力量的蝼蚁,凭什么坐在下面看热闹,还一脸无知地讨论什么萨都和国师的区别。
用你们的恐惧,来供奉真正的大人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