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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如是篇·西荒雪

大雪行至,满山的银白飞絮胡乱的在空中飘荡,像一缕缕孤单的魂魄无处安身,漂泊天地。雪地上若隐若现的留下两串脚印延伸至雪地深处的一个坟头。说是坟头事实上不过是个小雪堆。

“呜呜,娘……”莲来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

敲竹在坟头前连着叩了三个响头,心里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她仅剩下的唯一的亲人,“莲来,我们走吧。”敲竹帮莲来带好帽子,握紧莲来的手朝南方走。

风雪还没有完全退去,极易染上风寒。莲来向来体质弱自然又耐不住病倒了,这次来势倒比前几次更凶猛。前几次病倒还有母亲在身边,可这次只能靠她自己了。

莲来的双颊被冻的通红,体温越渐冰冷。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眼角依稀滑下泪珠,口中不断胡乱呼喊着“娘!娘!”,说是呼喊可声音却越渐微小下去。

“莲来,别睡,别睡”敲竹搓了搓莲来的手,不断哈气。险些急哭“千万不要睡啊。”

敲竹背起莲来在风雪中穿梭,敲竹想,只要在西荒哪怕只找到一户人家也好,至少莲来能够得到救治。可她走了很远,找了很久,眼前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怎么办呢?再找不到莲来快撑不住了。她决定先将莲来放下,不能再让她跟她一起耗下去了。

敲竹找了块雪厚的地方,双手开始刨雪,一次一次的刨,手冻得通红,已经失去知觉,风雪还在撕刮着全身,她裹了裹衣服又继续工作。她还不能停下,她必须得让莲来活下来。

时间过得很慢,世界好像安静了下来,敲竹像台机器一样的不停的刨雪直到已经形成雪洞。她先进去试了试温度,不冷,然后将莲来放进来,自己又出去想办法。

越往深处走她远远的看见一个澄澈如明镜的湖,湖面泛着波光。她沿冰冻的湖边走,想着能够抓到一条鱼也是好的,能给她做鱼汤喝。

这样想着脚步也不免轻快了许多,谁知冰面不怎么牢固,一脚就踩了进去!冰凉的雪水刺骨,整个人像是陷入冰窟。敲竹想把腿从冰水里拖出来,但实在是卡的紧怎么也拖不出来。

“救命啊!救命啊!”敲竹大声呼救,可西荒方圆百里根本没有什么人烟,希望实在渺茫。她焦急的朝四处看,期盼着有一个人能来救自己。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风雪中隐约有个人正往这边走。敲竹欣喜“有人在吗?救救我!”

那个人停在距她一米处警惕地盯着她,是个年轻的很瘦的少年。

“救救我!”

大约是确认她没有什么危险性,少年凿开一些周边的冰,将她从里面拖了出来。拖出来的时候敲竹的脚已经冻得发青了。

少年看了眼,双手来回按压她的腿来活血。

敲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这严寒。

敲竹抬眸看了眼正埋头按压她腿的少年,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唇角不觉勾起。

“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右手在左手心里写了两个字:无名。

敲竹诧异道:“你不会说话?你也没有名字?”

少年点了点头,右手在左手里写着:你是要抓鱼?

“是,可是我一条都还没抓到人倒先掉进冰窟里了。”敲竹有些泄气的说。

少年迅速徒手伸进冰窟里,很快便捉住了一条鱼递给敲竹。

“你,、你不冷吗?”敲竹有些惊叹。

少年摇了摇头,接着又抓了两条。

对于南方来的敲竹这水可是刺骨的很,想必他是西荒当地的居民。

少年转身背对着敲竹蹲下,指了指自己的背。

“……我妹妹还在雪洞里,可以带她一起走吗?我求求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少年的身形顿了顿,转过身来用手语问她人在哪。

敲竹指了指方向,少年二话不说的将敲竹背起朝那个方向走。

敲竹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少年背着她冒着风雪前行,很快找到了那个雪洞。因为不停下的风雪,虽然不大也已经掩住了雪洞。

敲竹急忙的喊道:“快放我下来!”

少年将她放了下,刚落地就迅速开始刨雪,全力寻找雪洞。

少年看见敲竹在刨雪,很快明白了她在做什么,也俯下身来帮忙。

“谢谢,快点”敲竹马不停蹄的刨着雪,有了少年的帮助,她很快找到了雪洞,将莲来带了出来。

少年在雪地上点燃火折子,用敲竹捡来的柴生起火,架了个锅,待到煮开雪水,将鱼下去,不过一会热腾腾的鱼汤便好了。

敲竹端起鱼汤,一勺一勺的喂着莲来。

莲来恍惚中有个模糊的身影将热汤送入口,很暖很暖,像和母亲一起沐浴在春日阳光下一样。

待到莲来醒转已经是第二日后了。敲竹替少年稍作解释也便上了路。

几万里的路,两个少女一个少年走走停停,花了半年多的时间才回到南方,其中的艰辛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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