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玉抬头看了看那些满脸八卦的众人,笑意褪去,淡淡道:“嗯?”
众人赶快将视线收起来,却还是有人笑脸凑上,道:“玉哥,不介绍下,这位是?”
李衡玉摆了摆手,道:“妹妹,林菀戚。”
“哟,玉哥的妹妹啊!这哪认识的妹妹啊?”一男子看着林菀戚,打趣道。
另一个纨绔弟子看着林菀戚,思考后,缓缓道:“我记得,能认识玉哥的林姓氏,在南城,只有一家。”
几名纨绔弟子一听,大惊,看着这名低头玩手机不说话的胖女孩,有些不敢置信。
林菀戚却是无惧他们的眼光,抬头,淡然道:“怎么?有问题?”
似是听出林菀戚言语中的不悦,李衡玉摆了摆手,凛冽如刀的视线缓缓扫过他们:“都回去吧。今儿就不陪你们玩了。”
纨绔子弟们一听,有几人正欲出口,便被其他人拉住,为首的赶忙摆摆手,笑言:“是是是,玉哥,我么这就回去,不打扰你们兄妹俩。”
很快,包厢里原本吵闹的环境安静下来。
李衡玉皱眉:“所以,今日找我为何事?”
菀戚未抬头看他,静了半响,反而道:“我想去重庆玩。”
李衡玉一听,剥削的唇瓣勾出一抹嘲弄的弧度:“所以,来找我?”
菀戚抬眸,直视他道:“我妈不让我出南城。”
菀戚仔细的观察着李衡玉的神色变化,却是观察不出半分,他一如既往的笑面,恐怕,以她现在的道行,是无法读出像李衡玉这般深道行的人心所想。
“既然阿姨不让你出,你不出便是。以往你想去哪我不都去了然后给你带了些东西回来么。”李衡玉将手中的烟灭了。
“我想去重庆玩。”菀戚牵着李衡玉的手,一字一句道。
李衡玉睥睨着她:“那么想去?也不是没办法,老规矩,拿样东西交换。”
菀戚低眸,低头,看不出她此刻的表情。
李衡玉耐心的等待她的回答,片刻便听女孩儿的声音:“我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儿。为啥我会这么多年都不愿意减肥。”
李衡玉略带期待的看了她一眼,打趣:“哦?这回为啥愿意告诉我了?”
菀戚继续道:“不用你出钱,帮我打掩护就好了。钱我自己可以出。”
男人未再出声,倒是拿起了旁边的XO酒,倒了一杯,缓缓的品饮了起来。
“是我哥,我哥让我在自己用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之前,变胖变丑。”
男人未言,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指却是微微一滞。
菀戚看着前方,灵魂似乎放空了般继续说着男人从不知道的真相:“我爸,让还八岁的我,计划着去和你的小弟弟,联姻,借此来联上与你们家的关系。我哥知道了这件事,拉着我,逼着我让我将自己变胖变丑。”
男人越听到后面,眉头紧皱,那双桃花眸此刻布满了不敢相信,心疼,看着坐在他旁边,机械般说着自己过去的女孩儿,反手握住她的手。
“别说了,小鱼儿...”
“你也知道你那个小弟弟是什么样的,我不是嫌弃他也不是讨厌他,只是我不想,我的人生,我这个人,被人用作工具棋子,没用了就丢掉,有用时就拉着我到处招摇。”女孩儿继续说着。
林菀戚顿了顿,又道:“我妈说,我不能出南城。我想去一次,十八年了,我就没离开过南城....阿玉,我有时候总会担心,在我能决定自己的人生之前,我会疯掉。”
“别说了...”男人有些哽咽,骨节分明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摇着,想打住她。
林菀戚却是转头,温婉的笑着:“别啊。我现在说着,就感觉像是看一部电视剧,说不定我是主角呢。既然是主角,说不定未来的日子,我会过上好日子。”
男人将酒一口饮下:“你...多久没喝药了?”
林菀戚一顿,拿起桌前的XO酒,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口饮下,从未碰过烈酒的人,第一口就背着刺激的液体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却还是隐忍着吞了进去。
胃里像是有一团火焰烈烈燃烧着,烧的她只觉阵阵痛感,却还是打起精神来。
突然笑了起来,像是嘲讽自己:“那药喝不得,喝了对精神有害,没事,我这几年已经好多了。”
谁会想到,南城林家二小姐,竟然是一个得过抑郁症的人。就连她也是没搞懂,当年怎么就得了这个病。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睁大着双眸,看着男人,道:“话说,你认识一个男的,会叫我七七么?还让我给他读仓央嘉措的诗。”
男人一怔,一瞬间的慌乱藏于眼底。
大手用力将她扶了起来,拉着她走出盛世,一旁的秘书姜鹤想要上前帮忙,男人拦住了他:“不必,她还是重的。她没醉。”
男人一人将她拉入车中,此时的菀戚身子软绵绵的,笑言:“你这酒还真是烈的,我以前陪着喝了那么多酒,都没这个烈。死大头,都这时候还不忘跟人说我胖!”
男人顿了顿,道:“机票已经帮你订了,到时候我会亲自送你去,往返的机票21日去26日回,去到那边有人接应带着你玩。”
菀戚不再多言,望着窗外。看着熟悉的场景一片一片的向后划,司机将车停在了小区大门前,菀戚感觉身体恢复了些,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却突然身子一滞,微微转头:“谢谢你,衡玉。”
男子摆了摆手,菀戚下车将车门关上。男子看着她进入了小区后这才让司机驾车回家。
黑色的宾利停在车库中,男子却并未有下车的行动,而是掏出手机,拨通后:“是我。你撺掇的她出城?”
长安眉头微皱,不悦道:“什么意思?”
李衡玉嘲讽:“莫非你不知道?稀奇,最爱小鱼儿的男人不知道小鱼儿的事儿。”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飞去南城跟你比试比试。”长安不耐烦。
李衡玉冷哼了一声:“你家夫人说....”说到这儿,他哽咽了一下,又道:“她就要去这一次,让她去吧。我家那边,我盯梢着。”
长安眉眼之间的烦躁更加明显:“她要去哪里?行程给我报备下。”
电话那头却是突然安静了下来,就在长安都以为是通话出现问题时,便又听对头的男人似是哽咽着:“季长安,你说,我们这样是真的为她好么?不论是我弟出事时,还是高中时她得抑郁症......”
“七七,活的好像一点都不快乐....”电话这头的李衡玉轻轻的掩面,似是在哭泣,而当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放下时,只见男人的眼眶红了。
电话那头的男人.......顿了,不再言。
鱼七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安静的换好鞋子洗漱完后,软乎乎的躺在床上窝着。
此时,林母和两个妹妹都早已休息,鱼七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么多年来,林母都不愿意让鱼七出了南城,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为啥不能出南城,每次一提到出去林母总是特别紧张,深怕她出了南城,就好像,就好像...南城外面是什么张着血口大盆的怪物。
可是,只有她不能出而已,墨俊和樱樱都能出,只有她不能出。
仔细想想,她从小到大,在父亲的教育下并未得罪过什么人,真要说得罪过谁,十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她有记忆开始,开始面对着不断的社交宴会起......
她未曾想过不能出南城这件事儿去,可真要想想其中的原因,倒也不太难....
只是,大概这件事真的过去太久了,连她都淡忘了...
当年,八岁的她得知未来要嫁给李家的那个傻儿子时,一次宴会上,李家那个三儿子不断的朝各个小公子小公主指着她说,她是他未来的妻子。无法忍受屈辱的她,偷偷的约他来到后花园旁,然后,趁他不注意将他推下后花园的游泳池中。
当时,她并不知道他不会游泳,只是想恐吓一下他,哪知看见他不会游泳,急忙抛了旁边一个游泳圈给他,然后落荒而逃。
后来,她只听说,李家那个傻儿子连发高烧,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从此身子便一直带着病根。
再后来,她知道李家那个傻儿子病好后,向李氏夫妻俩说出她的名字来。
然后就没有后来了...似乎事情就这么平息了。
当时的她,只以为是父亲摆平了这件事,现在想想,李家那个傻儿子,虽然是傻的,却是得宠的小儿子,父亲就算摆平这事儿,也该出现一点李家上门讨公道的风声。但是,没有,完全没有...
就好像,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事儿一样....
现在想想,这事儿只怕没有那么简单...
唉,闹心闹心,下回见到李衡玉问问他,他多少肯定知道一点。
而或许,谁和李家做了交易,令李家平息下这事儿,而这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得罪谁的事儿,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的交易,只能护我于南城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