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去不去,咱哪都不去,正等这懒丫头给咱做饭呢,不去。”
施曼秋脸一红道:“师父您先去,办正事要紧,徒儿等您回来后,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哎呦,我怎么舍得罚你啊,我的好徒儿!”九叔转过身,依旧不买账。
钟常山则被尴尬地晾在一边,灵机一动道:“道长,人命关天啊,镇长在醉仙楼设宴,请您在万忙之中抽出时间,跟我走一趟。”
一听到人命关天,九叔瞬间严肃起来,说道:“是什么事啊,也罢,贤侄,我且随你走一趟,既然人命关天,我也不能再推托了!”
钟常山见九叔终于答应,暗恨自己一上来没有抓住重点,九叔是一个极富正义感的人:“道长,请随我来。”
九叔刚走出门,又转过身对施曼秋说道:“丫头,今天多挑一担水!”
施曼秋嘻嘻一笑,抄起扁担就往外走。其实这么多年来,九叔极少责怪过施曼秋,嘴上说收拾,却每次都被施曼秋撒娇而宽容放过。最严厉的一次也不过是骂了施曼秋几句,结果却换来丫头两天闷闷不乐,最后反过来九叔还得安慰她。
……
钟山镇镇长原本姓陈,乃是外来户。祖上世代经商,到了陈镇长父亲这一代,因经商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便跑路到钟山镇,改姓为钟,初到钟山镇,靠着带来的钱财为钟山镇的乡民办了不少实事,也收买了不少民心,这才逐步站住了脚跟,后来被乡民们推举为钟山镇镇长。去世后由长子钟离眛继任,钟离眛为人公正无私,善良宽厚,但有时又刚愎自用,在钟山镇颇具声望。且这人有个毛病,就是特别迷信。九叔跟钟离眛先父算是好友,钟离眛的父亲临终时委托九叔帮忙照看下钟离眛,希望钟离眛不要因为刚愎自用,在关键时刻走错路。九叔原本时常在暗中关照钟离眛的,但自打钟离眛偶然间得知聚财穴的作用后,便动了为其父迁坟的心思,他不顾九叔的强烈反对,强行把自己父亲的墓迁到聚财穴之后,九叔便对其非常失望,二人也就渐行渐远了。
九叔刚一进醉仙楼就看见钟镇长笑眯眯地朝他走来,钟离眛道:“九叔,我是盼星星盼月亮可把您盼来了,快,请入席。”
九叔也不客气,坐稳之后便自顾大快朵颐起来,对钟离眛的话也不搭腔。弄得钟离眛很是尴尬,站在一旁的钟常山对九叔的举动有些愤慨,刚想为钟离眛打抱不平,却被钟离眛眼神示意拦下。钟离眛深知九叔的脾气,吃软不吃硬,因为迁坟的事,双方一直膈应着。他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陪着一同吃喝了起来,还不时给九叔夹菜斟酒,但九叔仍旧不理不睬。
酒饱饭足后,九叔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这才问道:“今天钟老爷请我来,所为何事啊?”
“不敢当,不敢当,九叔,您这不是折我的寿嘛,您还是叫我离眛吧,这十里八村的每家每户但凡遇到脏东西的,都会请您帮忙。”
九叔冷冷地看着他,也不怎么买他的账,这次要不是听说人命关天,他也不想再与钟镇长有任何交集。
喝了一小口茶后,他道:“有话直说吧。”
钟离眛点头道:“好的,九叔可知镇上最近发生了什么怪事?”
九叔摇摇头。他向来孤傲,很少在镇上走动,除非接活,一般就呆在素庄内修行,所以钟山镇要是发生什么大事,他一定是最后才得知。
“三天前,镇上的阿三在田地里刨出一口棺材,里面葬着一具唐代古尸,僵而不化,开棺时许多人说似乎听到有高僧在周围诵经,诸老觉得十分邪门,商议后决定暂时先将尸体安置在东郊的义庄内,第二天再行处理。可没想到当晚义庄便出事了。”
钟离眛说到这儿,对身旁的钟常山说道:“常山,你去把陈皮带来。”钟常山点头道了声“是”后退出房间。
“陈皮是谁?”
“看守义庄的老李头上个月死了,陈皮是新的看庄人。”
半盏茶的功夫后,常山领着一个青年进来。钟离眛说道:“陈皮,把你当晚看到的情景都一五一十地告诉道长,不得有丝毫隐瞒!”
这陈皮说起话来逻辑混乱毫无章法,九叔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钟离眛从旁补充,九叔才勉强听出个大概来。
原来事发当日,陈皮自从在义庄守夜后,他一直不敢在义庄的住房里睡,晚上都躲在梁上睡觉,那天古尸送到义庄后,陈皮一直觉得很邪门,于是便早早躲在梁上。古尸则摆在大厅正中央,用一张破麻布盖住,躲在梁上的陈皮总觉得那古尸在动,心中虽然害怕,目光却一刻也不敢离开古尸。直到二更天,陈皮因困倦不已,人已经睡眼蒙眬。就在这时,义庄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陈皮心中一跳,立刻清醒过来。
只见一蒙面黑衣人偷偷摸摸地溜了进来,形迹十分可疑,他先摸进陈皮房里,见陈皮不在,颇有些疑神疑鬼,但片刻后便自嘲道:“胆小鬼一个,平日里逢人就吹牛说义庄比家好,原来躲家里去了。”
尔后人又溜出陈皮的房间,东摸西找着些什么。陈皮躲在梁上,来人的话他听得真真切切,觉得声音甚是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是镇上出了名的泼皮朱老三。
朱老三为人好吃懒做又不务正业,平时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镇上有什么东西不见了,找他准没错。古尸出土的消息不出半天就传遍了钟山镇,所以听到消息后他便起了贪念。
陈皮知道来人是朱老三后,有意吓一吓他,刚想从梁上下来,却见朱老三欢叫道:“找到了,在这里。”陈皮闻声望去,只见朱老三掰开古尸的嘴从里面掏什么东西。
陈皮心生好奇,想看看朱老三要做什么,就躲在梁上没下来。不一会儿,朱老三突然笑道:“哈哈,发财了。”陈皮闻言一看,原来朱老三从古尸嘴里掏出一片像柳叶的碧玉和一颗鲜红的珠子。
九叔听到这里突然冷笑道:“碧玉是镇尸玉,一般的御灵师都用碧玉镇尸,以防尸变。那颗鲜红的珠子叫尸气丸,俗称‘箜篌’。下葬后的尸体若是口中含玉,百年后便会在咽喉处凝结出一尸气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