殓容室内,程雨正一脸专注地进行着手头的工作:缝合、固定、洁面、擦粉……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虽然只工作两年,但他已是殡仪馆的绝对骨干。
“您看这样满意吗?”
他扭头,看向推床旁边的一张椅子,做出侧耳倾听状。在旁人的眼中那把椅子上空空如也,但是在他的视线里,此刻那把椅子上却端坐着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
那老者头顶上的生命槽已是暗淡无光,透出几分惨白,和生命槽并排着的阴德槽也开始有了一丝透明,现出即将溃散的趋势。
程雨知道,当老者的阴德槽消失得那一刻,就不能称其为灵魂了,他会拥有一个令人耳熟能详的称呼——
鬼!
老者站起身来,踱步到自己的遗体前端详片刻,然后抬起头对程雨竖起拇指,展颜一笑。
“这都是我的本职工作,不足挂齿,那魏老您第二个心愿是什么?”话语之中,满含敬仰。
随着老者嘴唇的开合,程雨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严肃。最后他看着老者灵魂,一脸认真道:“必须是今晚?”
老者郑重点头,同时目光露出几分哀求。
“好……吧!我答应您。”考虑良久,程雨心中终于拿定了主意。
正在此时,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在殡仪馆院子里猛地响起。
程雨心下一紧,这是胖子的声音!
他冲出殓容室,跑到大厅门口,“胖子,怎么啦?”
吴正以和他体型完全不符的快速奔到程雨身前,一把抓住程雨的肩膀:“小雨,有……有鬼!你们这里有鬼啊!”
“到底怎么回事?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就是出去找了下厕所,最后找到了办公楼三楼,小雨,你猜我在那里看到了什么?看到了鬼啊!它和我离得那么近!”
“找个厕所你跑那么远干嘛啊,这里不就有厕所吗?”程雨转身,推开了身后一扇小门。
“嗯?码的,原来这里就有厕所啊,害胖爷我跑了这么远,你们殡仪馆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这么多灯都是坏的。”
“哎,经费不足啊,领导也不管管……”
“那是你们领导太冷漠了,一点也不关心手下的……咦?不对啊小雨!”胖子的声音重新变得激动高亢起来:“你们这里有鬼啊,你难道就不害怕吗?咱们赶紧跑吧……”
“这里是殡仪馆唉,”程雨看着胖子发抖的肥脸悠悠说:“有个把鬼不是很正常嘛。”
“啊咧?”胖子大脑宕机了,好有道理的样子。
……
“小雨啊,你早就知道世界上有鬼了对不对?”吴医生亦步亦趋地跟在程雨身后,像一个才发现世界新奇的小孩子,不住地问东问西:“你就没有害怕过吗?”
程雨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心里有点不耐烦了:“胖子,你今晚是跟定我了是吧?”
“对!我害怕!今晚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绝不离开你半步!”胖子咬牙发狠道,这地方实在是太邪门了,而程雨作为这里的土著,他是绝不会离开程雨半步的。
“好吧,随便你,到时别后悔!”
“我要后悔就叫你爸爸!”
带着胖子,程雨又回到了殓容室。
吴医生看着程雨将工作台利落地收拾干净,又将上面的尸体摆放整齐,心中虽然依旧发毛,但对自己这个死党也不由得生出几分佩服。
“现在能走了吧?”看到一切收拾停当,胖子碰碰程雨的肩膀——这地方让他瘆得慌,但马上,他就发现程雨根本没理自己,而是弯下腰对着门做出了一个俯身动作。
“您先请!”
这一刻,胖子头皮又是一乍。
直到随同程雨走出殡仪馆老远,吴医生才感觉心里的沉重略微轻了些,此刻他才发现,对于这位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的损友,他了解地还远远不够。
“咱们就这样走了?”胖子的声音透着几分忐忑小心:“今晚不用值班啦?”
“没事,偶尔翘个一两个班没关系的,再说,该干的不该干的工作我都弄好了。”
“哦,那现在咱们去哪?”
“不是咱们,是你!我先把你送回去吧!”
“不行!我说过了,今晚我那也不去!”胖子紧盯着程雨,义正言辞:“跟定你了!”
对于胖子的小心思程雨心中是哭笑不得,得,看来他今晚确实吓的够呛,去哪里都不会安心了。
“好吧,那你可别后悔!”
从殡仪馆出来到主干线还有一段距离,胖子今天汽车出了点故障送去了4S店,所以此刻二人只能步行。
一路行来,为了排遣心中的恐惧,吴医生不断地没话找话。
“小雨啊,今天在化妆间那个是个什么人啊,怎么死得那么惨?我瞄了一眼发现他全身多处裂口瘀痕,感觉像被很多石头同时砸死似的。”
“他叫魏延东,是我们省著名的考古学家。”程雨看着走在自己和胖子两人前面不远处的那道半透明的模糊身影,语气不由带了几分崇敬之情。
“你应该也听说了,最近在清水县文渊山上发现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古墓,全国很多考古学家听到消息都纷纷来到了咱们这里。”
“但是,蜂拥而至的可不光光有专家,还有数量不少的盗墓贼!”
“魏老作为咱们本省的专家,第一时间就带队去文渊山统筹安排进行挖掘工作,这样既是为了保护古墓,也是为了防止古墓中文物的流失。”
“但万万没想到,那些盗墓贼竟是如此的丧心病狂!为了取得古墓中的文物,他们用大量金钱暗中收买了考古队中的一些成员。”
“在那些成员的通风报信配合下,盗墓贼完全掌握了挖掘的进度,并偷偷潜入挖掘现场埋下炸药,想着利用炸药爆炸来火中取栗!”
“炸药爆炸了,魏老为了保护古墓中的那些珍贵的文物,冒着古墓随时都会坍塌的风险进入里面。”
“结果,就被塌方的乱石砸死你了……”
“唉,可恶的盗墓贼!”胖子听完一拳狠狠打在了自己的掌心上:“没想到那个死者这么伟大,可惜,刚才真应该给老人家鞠个躬的。”
“没事,你现在鞠躬还来得及。”
“啊咧!?”胖子心里又有点发毛了。
程雨笑了笑,决定不再逗他了,他也担心把胖子吓出个长短。
“对了小雨,咱们现在是去哪儿啊?”吴医生赶紧开始转移话题。
“去清水县,去文渊山!”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