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宫里的禁军早早来到了驿馆门口等候,两顶梅花鹿拉的车架停在了门口,两列禁军分站,行人避让。
五公子得闻消息,骑着坐骑赶了过来。
身边除了多古努,便只有两个跟随的亲兵,毕竟在都城之中,五公子是不被允许将军队带进城的。
路被封住了,闲杂人等不得近前。
“你们敢拦五殿下,活得不耐烦了。”
多古努呵斥守军,惊到了禁军统领,都千行。
“原来是多古努啊,五殿下也来了。瞎了你们的狗眼,五殿下你么们也敢拦,还不赶快让开。”
军士退开一道口子,五公子缓缓上前,微笑道:“都统领将这驿馆重重包围,却是不知为何?”
都千行笑着道:“奉皇后之命,请两位使者前往千和宫,在此期间不准与任何人接触,属下只是奉旨办事而已。”
五公子心中有些不安,难道昨天在朝堂之上,皇后看出了什么端倪,已经有了防备?
“既是母后懿旨,都统领轻便。”
不多时,李皑和吴仁出了驿馆,分别上了两座车架,往皇城方向去了。
禁军走后,多古努上前小声道:“殿下,这件事有些蹊跷,皇后昨天在朝堂之上明明说今天要当朝再议,怎么今天还未上朝,便私下将他们二人招进宫了,而且是在她自己的寝宫。”
五公子也是心下犹疑,毕竟对于他的这位母亲,他实在是有些猜不透,他这些年之所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都是因为这位表面上看起来谦和无比,背地里确如蛇蝎一般狠毒的母亲。
要不是他事事顺遂,从未出言违逆,恐怕他早就在希灵汗王之乱时,粉身碎骨了。
五公子的身世,朝中的几位老臣和皇后是知道的,他并非皇后亲生,乃是皇帝与一位民女所生,当时知道这件事本就没有多少,其中一些人更是被皇帝派人永远封口,除了几位股肱重臣,便只有皇后一人知道。
当年迫于皇帝威严,皇后只能将五公子当作是自己亲生,对外也是这般说法。
期间她虽然有过想要杀死五公子的想法,但是都被皇帝发现,并且予以严惩,自此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动过杀心。
直到希灵汗王叛乱,皇帝亲军战死,皇后便又开始动了杀心。
好在五公子早年在御史大夫图海的口中得知自己的身世,这才处处提防,苟活到了今日。
千和宫的御花园中,太后正怀抱着一只雪狐,欣赏着园中的起舞的仙鹤。
太常侍一路碎步而来,一揖到底,轻声细语道:“启禀皇后,南国使者带到。”
“宣。”
都千行将李吴二人引进来了。
皇后移步到凉亭中,都千行和太常侍守在外头。
“不知皇后召见,所为何事?”
两人的兵刃在进来的时候已经被下了,这么一来,二人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吴仁知道,那个禁军统领都千行和太常侍都不是省油的灯,若真是皇后想将他们二人秘密处死,恐怕他们是很难活着出去了。
想到这里,吴仁已经最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一旦情况有变,便将太后挟持,以此为要挟,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皑似乎看出了吴仁的心思,斜睨着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皇后放下手中的雪狐,拿起了盘子中的一个糕点,笑了笑,道:“二位不必惊慌,哀家并不是打算索取二位的性命,而是有一事相求。”
说着,她将手中的糕点放在了脚下,那雪狐嗅了嗅,便趴在地上,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不知皇后有何吩咐,外臣虽是南国使臣,依礼担不起这个求字。”
吴仁一言不发,脑中依旧想着昨天五公子说的话。
“再过一个时辰就是上朝的时间了,在这之前,我要给你们看一样东西。”
皇后从袖中取出了一卷绢布,那绢布洁白如雪,上面绣着一只展翅的金凤。
李皑接过绢布,打开仔细看了看上面所写的内容。
看完之后,深吸一口气,吃惊道:“这……皇后,这恐怕……”
吴仁见李皑脸色巨变,凑到近前查看绢布上的内容。
“啊!这……皇后,这件事恕外臣无能为力。”
吴仁这一次反应比李皑还要大,竟然抢先回话,说完便打算转身回走。
“难道你们不愿意为南国建功立业嘛。”
冷冰冰的一句话,便如一把冰箭射中了吴仁的心。
吴仁想到了他们此行来的目的,若是真没办法捞到半点好处,回到太初,自己肯定逃不了一死。虽然五公子已经答应帮他们了,但是这件事八字还没有一撇,若是出了什么变故,恐怕到时候倒霉的也只有他们二人而已。
吴仁打消了刚才的念头,淡淡道:“不知皇后所说的建功立业,是怎样一个办法啊?”
李皑又看了一遍手中的绢布,紧皱眉头。
“我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写在这块绢布上了,至于对你们的帮助,那便是一万把军刀和一万副连弩。”
李皑想起了五公子那天的说的话和承诺。
“若是让母后相信你们是南国使者,那她肯定会答应你们的请求,到那时候当然会以厚礼相赠,并且派遣使团前往太初,到那时候我便能请命前往,我相信这件差事肯定没人和我争,等得到出使南国的任务,我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带兵前往,到那时候,你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而我的大事也指日可待了。”
吴仁淡淡道:“您是想借助南国之力,帮你们北灵国攘除内乱?”
“绢书上写得明明白白,你只要将这一份绢书呈交给你们南国的皇帝,这份随军礼物便是你们的一大功。”
吴仁有些心动了,但是李皑却陷入了两难。
他没想到,真正想独揽大权的不是其他的皇子,而是掌权者皇后本人。
“她竟然想除掉她的儿子!”
李皑的脑子嗡的一声,霎时间一片空白。
“儿子想杀母亲,母亲想杀儿子。思来想去,这件事最终的受益者只能是太初国了,这件事要是办成了,王爷的大事必成。”
吴仁嘴角上扬,躬身道:“皇后既然有这般美意,我想皇上定然会帮助您完成这个心愿的。”
李皑微微一愣,随即转而笑道:“盛情难却,愿贵我两国永结盟好,此事外臣定当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