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是母子,但其实并没有太多感情。
太后还是丞相小妾的时候育有两子,长子天赋异凛,又很会说话,从年少开始就很得还是丞相的时候的先皇和大臣赞赏,她母凭子贵坐上丞相夫人之位,也很刻意地培养长子,而幼子燕灼出生时却因为难产让她险些丧命。
后来丞相当上皇帝,她又一次母凭子贵当了皇后,犯了许多次过错都是长子替她说话,更是欣喜,也就一直对燕灼不冷不热。
她没有什么母子情深,只为权益,一心只有长子。
后来长子勾结外敌被发现,先皇中计重伤,性命攸关,眼下宫中皇子公主大多年幼,危急之下立了最大的燕灼为新皇。
长子被捕,从来都只把长子当亲儿子的太后却始终认为燕灼冷血无情连亲哥都不放过,也就一直都没有好脸色。
这些都是前些日子孟半醒在可乐那里听到的八卦,更详细一些的被雪碧制止了。
燕灼当然对这些年的事心有芥蒂,他到底也是皇上,最不喜欢有人对他的意见指手画脚——尤其是太后。
迟来的叛逆期让他板着脸,很是硬气,非要跟太后作对气气她:“这就是朕的决定,朕就乐意给她特权,至于这江山么……”
他意有所指,“但凡这皇宫里有一个省心的,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现在皇宫里有三个皇子一个公主,个个都是有犯罪前科的,尤其是天天上房揭瓦作天作地的三皇子,言下之意,这姑娘很有可能会进宫,并且诞下皇储?
在场的女人们脸色难看起来,太后更是着急:“你!……”
燕灼作辑:“儿臣只是来找孟姑娘的,如果母后没什么事,那儿臣就先退下了,母后慢慢赏花吧。”
他不敢动手拉孟半醒,只敢使眼色,好在孟半醒一眼就看明白了,懵懵懂懂地跟他走了。
随行的人神色微妙。
不只是随行太监,连雪碧都被震惊了,越发觉得孟半醒肯定大有来头。
这里可是万生境,一国之君想要完全治理国家,最有必要的就是掌握绝对的大局,最不能容忍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挑战权威……这个孟姑娘到底是谁?
一行人来到孟半醒当初跟盛融白一起等燕灼的那个亭子,燕灼挥退了底下人。
又是两个人的单独谈话时间。
孟半醒心不在焉地坐在栏杆上,两条长腿轻轻晃动。她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去把那朵五朵金花偷回来,随口道:“看来你混得不怎么样啊。”
她多少是知道一点的,在太后面前都自称“朕”而不是“儿臣”,看得出来燕灼也没有多孝顺。
“让大人看笑话了。”
“盛融白在这里的时候也这样吗?”
突然提到盛融白,燕灼稍顿,道:“盛先生从不在他人面前露面。”
“哦?金屋藏娇?”
燕灼:“……无邪大人说笑了。”
孟半醒摆弄着自己的袖子,漫不经心地说:“盛融白是不是跟你有什么亲戚关系?”
她不知道这个,燕灼有些惊讶。
大概万生境所有人都以为守护者之间已经熟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了。
但他还是说:“盛先生是前朝太子,他的生母忠敏皇后的娘家姐姐的妯娌的堂弟的妻子的姑母的侄子的弟妹的表哥就是先皇。”
孟半醒:“……”
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
九竿子也打不着。
同是皇家人,她被这混乱的家族关系整蒙了,又问道:“他是太子,然后你家当了皇上?”
他的思路似乎空白了两秒,回忆了一下,道:“若不是加入破神系,盛先生就该是这皇帝了。他本是前朝的太子,我父皇那时是左相,尚且算是他信任之人,随兴皇帝子嗣稀少,驾鹤西游时盛先生已在大世界,尚且年幼,似乎不愿管宫中之事,便随便指了先皇为帝。”
随便找个人当新帝……
这么任性的事情盛融白确实做得出来。
孟半醒撑着下巴,“没人反对?”
他任性,这一个国家可不能任性。
“有,但很快解决了。”
孟半醒饶有兴趣,“嗯?”
燕灼一本正经:“……盛先生带着他的附生灵在朝堂上转了一圈。”
孟半醒:“……”
盛融白的附生灵是尽灭焰火,被它点燃的生物不死,火焰就不会熄灭。
不服?骨灰都给你扬咯。
燕灼颔首,“现在盛先生得了闲就会回来看看,先皇感谢他知遇之恩,命我等后代待他为座上宾。只是现在,几乎无人记得先皇是如何继位的了。”
孟半醒表示理解。
破神系守护者兼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亲自给先皇亲自扫除异己坐稳帝位,先皇要是这都不把盛融白供着……
骨灰都给你扬咯!
她还是还有些印象的,盛融白今年差不多25岁,曾经是太子,五岁以圣子身份前往大世界,机缘巧合之下加入破神系,“被遗忘”能力依然强悍,“盛融白”这个名字连任两届守护者,闻名于世,却无人记得他出自哪里。
这里的人也不记得。
只有历代国君能记得住。
燕灼父子看起来风光,背后还是有个盛融白掌控一切。
啊呀,这个剧情怎么有点眼熟呢?
——真是像极了洛凡西皇室。
孟半醒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半睁的金瞳有意味不明的深意。
她心中了然,又说:“那你找我真的有事吗?”
“有事。”
“说。”
“……”
“嗯?”
燕灼沉默了一会儿,如实道:“突然忘记了。”
“……”
孟半醒把脚放下来,站直了,拉了拉褶皱的大袖,纤细的手指上还套着那枚蓄戒。
她挥了挥手,“那你想起来再跟我说。”
燕灼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然后挠头腮耳地想自己本来要跟她说什么的。
孟半醒是刻意绕着海鸢花花海走的,毕竟珍爱生命远离二手烟,她准备自己四处逛逛。
然后她面无表情地逛到了刚刚见到五朵金花的地方。
她左右看了一圈,确定这里没人了,蹲下,刨土,把那朵花挖起来,放进蓄戒里,再若无其事地站起来。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心虚。
她偷花了吗?没有,谁看见了?谁能作证?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按道理说,谁一触及花圃的结界,御花园里的禁卫马上就会知道,但是别忘了,她是无邪。
孟半醒举着两只沾满泥土的爪子,慢悠悠地去找水,凉亭那边肯定是不行的了,但御花园里又不是只有那一个湖,她有的是时间找其他的。
这个皇宫跟普麦城差不多大,比起察尔奈学院倒是小一点,御花园里的小道空旷,鲜少有人走过,她乐得清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