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在路上奔波了两天,期间只在一家小店中吃过一次午饭,其他时间都是在马背上度过的。我还好一些,幻龙却有点吃不消了,几次都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这天下午,我们终于在进入一条大街之后停了下来。
“好了下马休息一会吧,再步行一会就要到了。”鬼影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疲态。
我们翻身下马,现在所在位置是光明大陆外城区的最南面的一条街,再往南走便是外城区的最后一道屏障,而在我们下马的地方就已经能看到高耸出地面三四十米的城墙了。
鬼影轻车熟路的找到一家寄存马匹的小餐馆,我们在里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跟着鬼影走了出来。餐馆老板似乎和鬼影认识,两人一句话也没说但鬼影却将自己怀里的十颗琉璃幻灵珠给了那老板。
“寄存费也太贵了吧?”幻龙走出餐馆就惊呼道。
“他是我门的联络人,一会再和你们详说,从这里开始尽量不要说话。”鬼影难得露出谨慎的表情。
我们又跟着他进入一间酒馆,但我们进入酒馆后径直的从正厅来到了后门。那里有一个面容憔悴的醉汉倚靠在后门门边,看到鬼影出来神色突然变得清醒,两人交头接耳几秒钟后,那醉汉便将身上的什么东西塞到了鬼影手中。
随后我们沿着酒馆后巷,一条很窄的小路走了二十分钟,小路尽头有一个穿着白裙带着红斗篷的女人交给鬼影三套衣服,之后我们又拐进一间铁匠铺的后门。
“快换衣服,把武器尽量藏好。”这是近半个小时以来鬼影第一次主动和我们说话。
我们按照吩咐将这有些奇怪的衣服穿戴整齐,我又将双刀藏好便随着鬼影走回刚才那条街上。又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城墙边,在墙下有一处只供一人通过的狭窄小门,这和高耸的城墙形成鲜明的对比,门的上方悬挂着一块长方形巨石,石头足足有两三人高,这想必是为了紧急时刻用来封住这道门的。门虽不大但门边的城区士兵却有几十个。
“别说话,所有问题都我来回答。”走在前面的鬼影突然停下脚步低声说道。
我和幻龙只是轻“嗯”了一声便继续跟紧。
“是王城来的……?怎么今天来了?”一个挂着谄媚笑容的士兵上前低声下气的询问。
“我们办事还要通知你们吗?”鬼影用浑厚的男声说着,听起来像是故意装成这个样子的。
“不不不,只是我们还是要看下文件的,要不一旦有情况……”在士兵还未说完之前,三张印有华丽徽章的文件就递到了他的手中。
“哦……抱歉耽误各位时间了,快请。”士兵把头埋的更低,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其他士兵见状也同样低着头不敢去看我们的脸,不知他们是在畏惧什么。
走到狭窄的门前,一股伴有腐臭味的劲风正面吹了过来,就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即使以前在拍卖场也睡过混杂动物粪便的笼子,但这风中夹杂的味道还是让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稍微适应之后我抬眼看去,面前竟然是一道深不见底的巨大横向裂缝,左右望去根本看不到边际,而正对面数百米外才能勉强看到有与我们等高的地面,那里应该是魔族的领地,而我们脚下这个深不见底的裂缝就成为了一道完美的屏障。
在前面的鬼影毫无迟疑的向右边走去,这时我才注意到出了小门的右手边是一道狭窄的台阶,台阶蔓延至深处,可内部昏暗根本看不清全貌。我和幻龙右手扶着有些湿滑的城墙墙面,跟随鬼影向下走去。越向下走之前那种腐臭味就越浓郁,现在我很庆幸之前鬼影没让我们吃太多东西。
“欢迎来到贫民窟!”鬼影摘下斗篷的帽子,向后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我和幻龙十分诧异,因为一路上并未看到一个人影。
又走了大概三十分钟我们走到了一个拐弯处,这里毫无保护措施只有一两平方米的落脚地,只要稍微拥挤就很容易掉入这见不到底的深渊之中。向左转了弯我们左手扶墙小心翼翼的继续挪动着脚步,心中的忐忑越来越明显。
“人呢?”我忍不住的问。
“还要往下走。”鬼影平静的说。
“可下面……都没阳光啊?”
幻龙的问题引来鬼影的笑声。
“一墙之隔的地方被称作光明大陆,而这里几乎暗无天日,居民很少能触碰到阳光,是不是很讽刺?”鬼影脚步没有迟缓反而比刚才更快了,我看向右边黑暗的底部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恐惧。
“这有多深?”
“最深处有两千一百多米,而且越往下空气越稀薄,一会可能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现象,你们自己慢慢调整。”
“两……千多米?”我和幻龙面面相觑。
“那这下面住着多少人?”
“三百多万吧,好久没回来了不知道具体数字了。”鬼影语气中带着愧疚。
“我居然都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幻龙有些吃惊的说道。
“这是几块大陆都想抹杀的地方,当然越少人知道越好。能从这活着出去的为数不多,即使出去了也会绝口不提自己来自这里。”鬼影话语间有些无奈,声音也变得低沉。
“那就这么一个小出口下面人怎么出来买东西呢?”
“买东西?只要在下面生活的人就别想轻易走出来。虽然像刚才那样的门有上百个,可没有哪个下面居民是能通过正常途径出去的。”说着话我们又到了下一个拐弯处。
“在其他人看来这里是整个世界最肮脏不堪的地方,这里是垃圾场、这里是屠宰场、这里是培育食材的养殖场、这里是滋生恐怖和绝望的地狱,总之这里不该是人生活的地方。”鬼影话语间的凄凉让我们都感到悲伤和愤怒,记得混血苑影族人就是被丢弃在这里,他们被当成牲畜一般饲养最后作为食物来喂养龙。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地方?”我不知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所以声音很小。
“两百多年前三族大战结束,三族各自划出一块领土并将它们合成一块大陆,也就是今天的光明大陆。从那时起世界就由三块大陆被强行划成四块。可是为了防止战争再次爆发四块大陆也都做了各自的防御措施,而我们身处的这个裂缝就是为了防范魔族入侵的一道屏障。而里面的居民不过是战争和贪婪的牺牲品罢了。”
……
贫民窟内一个男人正战战兢兢的观察着周围的人群,他是不久前才被推入这地下深渊的,当时他身上有很多刀伤,但伤口都很浅,是巡视的几位好心居民把他救了回来。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个外来人,这里没人认识他,所以多少对他都有些戒心。
“喝点水吧。”一位善良的大嫂,将家中仅有的饮用水拿出了一半递给眼前的这个男人,这是这里居民表示友好的方式,而她递出这半杯水是她和自己女儿攒了三四天才攒下来的。
“谢谢,我打听一下,是不是快要开始搬家了?我看不少家都开始收拾了。”这是男人最关心的事情,因为这和他接到的任务息息相关。
“可不是吗,就这两天的事儿,看你也不用收拾什么,就一个大箱子,到时候找个身体壮实的搭把手就行了。”大嫂说完还伸手在被子中摸出半块饼干递给面前的男人。
“谢谢。”男人伸手接过食物,但却没有放入嘴中。
“你这箱子装得啥啊,我看应该很重吧,不行我给你几个大布袋子,这样也好提一些。”说完大嫂开始翻找起来。
“不用!不用!这箱子很快就会变轻了,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