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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其之三十七 监禁

鸵鹰的动力由塞拉以魔力提供,精灵庞大的魔力量让鸵鹰能一直载着波尔和里昂往东面前进。远离城市范围之后,鹰身女妖也就失去了继续追赶的意义。而鸵鹰还在前进,也说明了那场与为了遥远的过去而进行的胜负的结果。

缓慢的治疗术在鸵鹰背部持续着,漫漫长夜已经过去,地平线上晨光的出现也拨动了昏迷者的生物时针,里昂睁开眼睛的时候,因为身体朝下而被高空俯视的画面吓到,在鸵鹰背上挣扎起来,如果不是波尔及时按住他,估计就要来一场激动人心的高空营救了。

回归正常的坐姿,看到体表的伤口几乎愈合,里昂联想到昏迷前最后映入眼中的画面,蓝白色的身影从自己的头顶飞过,随后是望着夜空的明月合上眼帘。自己还没死,口袋里的紫色药水和腰间的剑还在,完成目标的实感驱散了在斗兽场内的屈辱体验。

放松下来的精神,自然而然地带出来已经塌陷的腹部的咕咕声。两天内只吃下了半块黑面包,再不解决食物问题,旅程就到此为止了。

地面,这里是山下的溪流,他们仍在丛林当中。溪流水很清澈,就算里面可能会有仅在魔族大陆才有存在的毒物,里昂也没有考虑的余地了,再不补充水分,他将面临脱水导致的休克。入喉的溪水很清甜,救赎的甘露让沉重的身体恢复了些许活力。

鸵鹰也在喝水,它似乎能明白人类的指令,在高空中里昂拍了拍它的背部,在它回头的时候再指向下方的丛林,它就乖乖地开始降落,这应该归功于塞拉的训练有素。

到丛林中寻找可食用动物的波尔,没花多少时间就带着野兔,干树皮和树枝返回了溪流旁边的空地,开始生火。

“那把太刀能借给我用吗?”

折断了野兔的颈椎,显然他缺少宰杀的工具。

里昂将白之羽翼递了过去,波尔熟练地放血,剥皮,剖开野兔的腹部,掏出内脏,再在溪流的下游进行清洗,最后是架在火上烧烤。

一气呵成的熟练度,也让里昂明白了第六小队全是女性队员的原因不止是那张英俊的脸,人身赢家的本领远超自己的想象。

噼啪作响的火堆,炙烤野兔皮下脂肪的香气,把鸵鹰也吸引过来了,但它也像两个人类那样只是蹲在火堆旁边耐心等候,它并不怕火,这肯定不是动物的本性。

火堆在早晨的丛林中算是明亮的光源,被高大的乔木包围的这片空地,仅有少量的光线透过,火光映照着两人和一只的脸,里昂用粗树枝轻轻拨动着柴火根部。

“塞拉小姐怎么没跟过来?”

“私事,具体我也不清楚,大概对她而言是很重要的问题。”

“明白了,我们现在是朝着指针指示的方向前进吗?”

“破坏那幅画像之后,指针指向了东边,那里应该是芙兰雷亚负责的区域。离开东方国度的正面战场之后,她最先脱离队伍,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按理说那个区域的机关早该被破坏了,除非是出了什么意外。”

芙兰雷亚.克林特.席尔瓦特,四大分支贵族之一,克林特家系的长女。在贵族当中分为本家和分支,本家自不必多说,分支主要就是后来纳入贵族的家系,他们都是历代王储的择偶活动中的胜利者,就像现在的勇者希恩,他如果有亲属,那么那些亲属在希恩与菲奥娜完婚之后就会成为分支贵族,并被赋予席尔瓦特的姓氏。

分支贵族原则上和实际上都是为本家服务的,政治上,经济上,军事上都是。最初的目的是稳固上次大战结束后的统治,扩大王族的势力,在那个时代编入的就是现在的四大家系,后来经王储择偶活动编入的都分别跟随着四大家系。克林特一系主要掌控的是医药行业和饮食业。

芙兰雷亚是第七小队队长,年龄和资历也没比菲尼克斯老多少。她是使用各种道具进行战斗的普通人,与普通人里昂的区别就是她太富有,可以随意购买刻写各种魔法术式的昂贵道具,简单而言就是用钱购买了修炼的步骤,只要道具还有储备,芙兰能无需吟唱使用任何种类的魔法。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里昂得到菲尼克斯的施舍才得以购买脚上穿着的这双不知救了他多少次的疾行鞋。而这种鞋子对芙兰而言和地摊货无异,她购买的道具都是在刻写术式的同时也灌注了足够的魔力,所以她只要做到“想要喝水打开瓶盖就可以”这种程度的操作将道具的开关打开就能使用各种高级魔法,例如菲尼克斯的神罚之爆炎,只要解开卷轴上的绳子就可以释放。

这些昂贵的道具算是属于术士的高端产业,术士本来数量就不多,每年能从各大城市才有的魔法学院毕业的学生平均不过百人,而且并非每位术士都能掌握刻写的技艺,所以实际上也只是站在知识顶点的术士们和站在财富顶点的贵族们之间的消遣游戏罢了。

“难道是道具用完了吗?”

“不清楚,如果真是那样就危险了,失去道具的支持,芙兰雷亚可能……”

波尔没再说下去,十骑士的实力如果每位都像斯克洛法和哈比女王那样,那么道具用完还没能分出胜负的可能性就很大,在那之后芙兰就只是个普通人,面临着的很可能是悲惨的下场。

里昂也明白他的想法,也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那么能跑,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像自己那么走运。既然怀表指向东面,那么该做的事没有变化。

“我们抓紧时间去东边的城市吧,说不定芙兰雷亚小姐正需要我们的帮助,就像塞拉小姐那样。”

“但愿她平安无事。”

……

牢房这种东西,本应是为了与社会不兼容的居民而设置的临时或永久居住场所。完美的城市显然不需要这种设施,不兼容的个体固然存在,但他们会自觉或被动地离开体系,无论他们要去往何处,城市都不会再有他们的一席之地。

那么这个阴暗的牢房的所在地就很明显了,在城市与居民之外的地点,那个为了展示权威的地点,城堡内就建造了这种设施。

衣衫破烂的公主,抱膝坐在牢房的角落,焦躁地等待着前来营救她的勇者。金色长卷发上已经因为多天以来的无法清洗而产生了分叉,也沾满了战场上的土灰,和她的脸与四肢一样,只要是暴露的皮肤都覆盖着不同程度的泥与灰尘。

牢房里只有她一人,本来就没有其他人存在的可能,她的存在也只不过是出于敌人的战术需要,等待她那些手持怀表送上门的同伴,再用这个除了使用道具以外一无是处的贵族大小姐作为人质。

芙兰很不爽,超级不爽,这是她内心此刻的真实想法。出生以来就没受过这等憋屈,在战斗中被打败不算,还要被那丑陋的史莱姆王羞辱,最后还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恶臭牢房中。

这样的监禁已经过去五天了,虽然每天都有蓝色的软泥怪治安部队队员送来食物和水,牢房里面也装着厕所和床,对处于社会底层的低收入人群而言已经是足够好的一间住所了,但对于一直受到众星捧月待遇的自己而言这简直就是地狱。

初到牢房的那天夜里,堆在牢房栅栏外的肉干,面包和饮用水,芙兰看都懒得看一眼,那都是些什么猪食,自己家里的庸人丢给路边的野狗吃的剩饭都比这个好的多。

我芙兰雷亚.克林特.席尔瓦特就是饿死,饿死在牢房里,没有人来救我,我就算撞墙自杀,也不会吃一口猪食!

深夜的时候,咕咕声在牢房回荡。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虐待,平时都是准时准点管家就会把新鲜出炉的饭菜摆满餐桌。

流着倔强的泪水,芙兰走到栅栏前蹲下,伸手拿起那块冰冷的肉干,犹豫许久,才撕下一小块放进嘴里,慢慢咀嚼。

真香……

为什么魔族的食物会这么好吃?比家里那班酒店总厨的手艺不知道要高到哪里去。

盘子上的食物不久就被消灭了,忍受不了整天滴水不沾的粘稠喉咙,那瓶饮用水被拿起来对着口,咕噜咕噜地就喝了个精光,从嘴角满溢的水流滴在牢房地板,啪嗒啪嗒……

嗝~舒服。

舒服是舒服了,但脸也跟着红了,这样的丑态还好没被任何人发现。体力恢复之后自然就是握起拳头对着栅栏发泄屈辱的怒火,当然除了捂着自己的手喊痛以外也不会出现别的结果。

她躺下来了,就躺在那只有些许灰尘堆积的地板,可以看出史莱姆平时还是注重卫生的。望着黑色的天花板发呆,芙兰失去了闹腾的心情,她不得不思考接下来的行动,战败已经很丢脸了,要是还要给来救自己的其他队长添麻烦才是真正的耻辱,必须想办法离开。

奋发图强的结果就是五天后的的现在,依旧蜷缩在牢房墙角,每天吃着那些虽然品质没变却已经越来越难吃的食物,一边焦躁地等待。

因为这些铁栅栏对一个普通人而言,和最高等级的魔法封印术根本毫无区别。就像某人面对跃到半空的哥布林的时候,毫无区别。只是贵族的内心和凡骨的内心还是有区别的,她知道必定会有人把自己救出去,自己必定不会被世界遗忘,重获自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两人都已经来到城市西边的郊外,进入了肉眼可见城市建筑物的范围,只需要沿着公路前进就行,关键还是接下来的行动方案。波尔拿出怀表,指针并非指向正前方的城市,而是指向城市西北方森林。

“里昂,这些所谓精灵的技术,你是怎么看待的?还有勇者希恩当时在王女选婿大会上展示的那些,就像一直在引导我们,催促我们去打败魔王。”

勇者打败魔王不是天经地义的吗?就像所有故事里所描写的那样。不过仔细想想确实也是这么回事,一切的进展过于顺利,才花了几个月时间,人类都快打到魔族的腹地了。希恩先生就像什么都知道那样,一直引导着事态急剧发展。

“我认为不应该怀疑勇者,毕竟他是主张打败魔王的,他实际也是那样做了,只要人类再次胜利,一切也不会变坏不是吗?”

“也只能相信他们了,我们先做好分内事。”

波尔朝着森林前进,但里昂停下了脚步。

“分开行动吧,波尔先生,既然是与战斗相关的任务,我认为自己还是不要掺和进去比较好。这个城市应该还没有把我当成入侵者,这层伪装的外貌我想尽可能地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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