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暗,星空也逐渐褪色。只剩下前方的一个亮点,好像灯塔一样悬浮在空中。
一个信号也愈发强烈,这是一种持续的甚高频无线电信号,原理简明易懂。它通过横竖两种波束给祝融号指示方位。虽然接受到的信号看似简单,但这是在给一艘接近光速移动的飞船引导方向。在祝融号掌握的理论看来,这几乎不可能。
乔拜尔在这段旅途的过程中,还感到很忐忑,他总觉得那些塔贡人会继续追上来拦截祝融号。但是马小木给他解释了这种拦击是几乎不可能的。因为进入星际巡航之后,只要略微改变速度,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可能就会相差数十年甚至数百年。
灯塔愈发明亮,直到它看上去好像地球上的夕阳那样大小。但这并不是一颗恒星,而是一个黑洞,周围的吸积盘中有数百颗白矮星,这些白矮行虽然还是像盘子一样环绕着黑洞,但是由于黑洞的巨大引力,盘子后方的光线也被弯曲到了前方。祝融号正面向这个黑洞飞行,同时可以看到黑洞前后的吸积盘。整个黑洞就好像黄金球文明的标志那样,一个明亮的环,中间是一道杠。左边越靠近黑洞的地方偏向蓝色,右边则偏向红色,根据这个现象,祝融号可以判断出这里的方向和太阳系一样,都是从上往下看为逆时针旋转。
祝融号已经被未知的力量牵引,脱离了星际巡航。奇怪的是,祝融号的内部又恢复了失重状态,但看上去还在改变速度。
此时祝融号已经不受自己控制,被这股力量牵引着飞向信标位置。大部分岗位都没有什么工作要做,所以除了交通中心和戍卫司有几个人值班之外,剩下的人都聚集在穹顶,观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片尘埃越来越近,穿过尘埃,是一颗明亮的黄矮星。环绕着黄矮星,有数十颗处于宜居带的行星,这些行星之间交通繁忙,各式各样的舰船穿梭在他们之间。远处的气态行星旁边,也有一些宜居行星,它们依靠着气态行星的抄袭热作用保持温度。这里的生物竟然可以直接漂浮在卫星之间,它们依靠着气态行星的磁场和逃逸出的气体来维持活动。
祝融号上的人们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因为按照祝融好的巡航方式,是看不到周围情况的。这些掠过的星球,应该看上去是一道光,但事实上,祝融号上的人们可以通过望远镜直接看到静止参考系的行星,这可让中枢和那些值班的科学家们绞尽了脑汁。
这只是他们飞过的第一个恒星系,一幅地图已经按照中性氢二十一厘米谱线的编码方式,传递到了祝融号上。这幅三维图像虽然不是很详细,但是也能直观的看出以黑洞为中心的星城结构。周围是一圈刚刚诞生的恒星,这些恒星隐匿在五颜六色的气云之中,被吹散的尘埃好像调入水池中的水彩颜料。
经过最外面一圈的恒星区域,就是一片白矮星。这些白矮星距离黑洞很近,一些高等文明居住在白矮星周围,他们既可以享受黑洞带来的巨大能量,也可以拥有充裕的时间。
祝融号又经过了一个恒星系,依然是黄矮星。看来这里的恒星分布也是有规律的。黄矮星的宜居带同样分布着数十颗行星,他们几乎都是海洋行星。其中还有数对潮汐锁定的双星,他们面对面,中间似乎还有连接。
祝融号其实很期待在旅途过程中遇见海洋文明。但是截至目前,只是在阡陌星系的紫红色海洋中遇见了原始的生命,那里还没有诞生文明,只有令人印象深刻的巨大生物。
祝融号接连飞过几个类似的恒星系,最终靠近了另一颗黄矮星的地方开始减速。这里不需要探测设备就可以看到太空中繁忙的交通,各种舰船……或者说各种可以在太空中飞行的东西,穿梭在恒星周围。
巨大的阴影遮住了祝融号,隐藏了它身后的恒星。这是一个巨大的建筑,看上去是好像一个镶嵌着金色条纹的石质盒子。如果把这个盒子比作一米边长的大小,那么祝融号的大小就相当于一只跳蚤那么大。
盒子背对恒星的方向有各种形状的开口,这里进出着各种飞行器。祝融号接近了其中一个入口,排在一个蓝色的飞船之后,缓缓驶入了这个盒子。
这里面的布局非常的壮观。我们可以假设地球表面布满了城市,布满了高楼大厦。然后我们将地壳内部挖空,再把这些地壳整个翻向内侧。这就是祝融号看到的场景,一座座城市和建筑头朝里,分布在盒子内部。
说是城市和建筑,但是这些都不同于地球上的建筑。除了靠近边缘的区域,有微小的重力之外,盒子内部的大部分空间也基本上是失重状态。祝融号向一侧飞去,被引导至一座建筑面前。这原来不是一座塔,而是一个横向布局的船坞。船坞边缘有各式各样的接口,以应对不同类型的船舶。
引导信号在这里终止,祝融号悬浮了许久,才意识到应该启动自己的引擎来对接船坞。蓝色的光芒从两侧显现,原以为很少会用到的登机口又再次打开,对接上了其中一个较为合适的接口。接口缓缓闭合,就好像贴身设计的一样,顺带着将船坞内部的空气充满,调整到人类可以呼吸的程度。
一些悬浮着的飞行器,在祝融号周围旋转着。他们似乎没有什么运行规律,有点像小蓝那样,好奇地观察着这艘新来的飞船。
祝融号接到了一份资料,数据量并没有预想的那么大,只有区区两拍字节,也就是大约二的五十次方字节。这份资料详细说明了星城的运作规律,以及注意事项。其中作为重点的就是开头部分,怎样寻找自己的宜居区域。当然,也可以选择居住在自己的母舰上。但是很显然,来到星城的各种文明都不愿意待在船上睡大觉。
停泊在船坞的祝融号,并没有一个人走出来。即使那些编译人也在竭尽全力阅读这些资料,他们还没有弄明白星城的运作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