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黑暗中沉浮,忽然口里掉进一丝甜甜的味道,吉菊下意识地吞咽下去,长时间没有进食的肚子接受到食物发出饥饿的讯息,从神经末梢一直传达到大脑,让吉菊清醒了过来。
睁开眼的瞬间,那丝甜味也到达了肚子,变成一股暖流蔓延到四肢,驱走了所有的寒冷,同时带回了所有的力气,只是一瞬间,吉菊就满血回到了刚进游戏的状态。
吉菊的眼睛微微睁大,抬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那人逆着光,看不清五官,但是很高,身上穿着长袍,腰间挂了一把长剑。他冷冷地俯视着吉菊,生人勿进的气息有两米八这么宽。
仰着头很累,吉菊想要站起来,脚下一动却发现有点不对劲,cao——!怎么是一条尾巴?!红色的,鳞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银色的流光,很漂亮。但是!这样也不能减少自己的脚在睡了一觉之后变成尾巴最吉菊造成的冲击!身上的衣服也不见了,只有长长的头发掩盖住重要的部位,稍微动作大一点都有春光乍泄的可能。
眼前的情景太过玄幻,有那么一瞬间,吉菊觉得现在的情况其实是自己饿晕之后产生的错觉。捏了捏那条火红的尾巴,凉凉的光滑触感,还有微微的疼痛,让吉菊知道这不是错觉,而是比珍珠还真的现实。
电光火石之间,纷杂的念头在吉菊脑袋里涌现出来,相互乱窜,把吉菊的脑袋撑得差点要爆炸。脑子里最后一根弦绷地死死的,然后清脆的“嘣”的一声,终于承受不了不应该承受的压力猝不及防地短了。所有的念头一下子全部消失,吉菊的脑袋里只有一片白茫茫的空白。玩了二十年网游的经验,根本无法为眼前全息游戏的状况提出一丁点有用的经验。
我是谁?这是哪里?新手村的老爷爷或者老奶奶呢?新手任务在哪里?
吉菊呆呆地抬起头,问在场的唯二的人除了自己的另外的一位,“你是谁?”
“你可认得此物?”男人声音冷冷的,凭空拿出一个玉璜。吉菊双眸一触及那玉器,便浑身一震,脑袋当即宕机。
作为“吉菊”的意识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所在身体深处,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不知道谁操纵着。
“汝何以得此物?”明明是人说出来的话,却没有轻重语调,仿佛合成的机器语音。“吉菊”伸出手把玉璜接过来,眼眸里缀满了泪水。
玉璜呈半弧形,左右各有一条锦鲤,两锦鱼嘴对嘴,中间有一个圆形的空洞,原本应该是有一个什么东西在中间的,只是现在没有了。
双手捧着玉璜,贴在胸口,“吉菊”垂着头,眼睛里的泪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上面,“娘……”声音很是悲切,但带有一丝电磁声波特有的颤音。
“把此物给我的人要我带你出去。”男人俯下身来,把“吉菊”抱起来,“初寒。”别在男人腰间的长剑应声出鞘,由两寸变到一尺大小,男人站上去,长剑载着男人腾空而起。“吉菊”似乎沉浸在悲伤之中,始终垂着头。男人的眉头皱了皱,冷冷看了吉菊一眼,双臂收紧不让怀里的人掉下去。
被锁在身体里的“吉菊”头皮发麻,超级担心“自己”动作太大,头发一个错位,到时候场面会变得很糟糕。奈何自己根本动不了,只能祈祷着控制着身体的“吉菊”不要闹什么幺蛾子,能够平安无事地到达目的地。如果能够动手,吉菊真想臭骂那个夺了自己身体控制权的人一顿。
飞到半空,岩石碎裂的声音隐隐传来,男人看着四周高耸入云的峭壁,神色有点紧绷,加快了飞剑的速度。飞剑的速度很快,眼见就要飞出天坑,但有别的东西更快!
原本光秃秃的岩壁急速龟裂,“轰隆”一声炸裂开来,漫天的碎石四处飞溅,浓烟之中一道道绿影闪电一般,铺天盖地地向吉菊他们袭来。快要逼近吉菊面门的刹那,蓝色的光芒从男人身上绽开,把绿影瞬间震碎。蓝色的光芒以男人和吉菊为中心,形成一个半透明的光球,保护着里面的人。
这时候,吉菊才看清楚那些是什么东西。那些有吉菊尾巴一样粗的藤蔓前仆后继地一下下撞击着蓝色的光罩。虽然碰到光罩的藤蔓会被震碎,但奈何那些藤蔓无穷无尽似的,前面的还未碎裂,后面的就紧接而来。如此一波波消耗,蓝色的光罩颜色开始逐渐变淡,甚至有了细小的裂纹。
男人双手抱着吉菊,长剑也在脚下,腾不出攻击的手,只能把速度提到极限,在光罩破碎之前,冲出着藤蔓。
沉浸在悲伤的“吉菊”抬起头来,一脸惊惧地看着眼前的景象,握着玉璜的手指泛白,浑身紧张得微微颤抖。
突然,一道红光冲破那漫天的绿藤,风驰电掣地一下子就穿破了光罩,向着男人的喉咙直刺过去。脑子还未反应过来,本能地,“吉菊”用身体撞了过去,挡住那到红光。
钻心地疼痛从心脏蔓延,一口血从“吉菊”的口里喷出来,鲜红的血液洒在吉菊手里的玉璜上。被锁在身体里的“吉菊”却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宛如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红光直接没入“吉菊”的心脏,冲击巨大,把吉菊和男人连人带剑地撞开藤蔓,从半空直坠地面,光罩在落地的瞬间破碎开来。男人垫在下面,在地面拖行了几十丈才停下来,嘴角渗出了血丝。不过因为刚刚的拿一下冲击,吉菊他们也从天坑出了来,掉在外面裸露的岩石上。
男人勉强撑起上半身,忍着后背传来的一阵阵剧痛,查看怀里人的伤势。一根婴儿手臂处的带着倒钩的红色藤蔓插在“吉菊”的胸口,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来。男人一手抱着“吉菊”,一手空手一抓,一个玉瓶出现手里,用口把木塞拔掉,倒出一个碧色的药丸喂到“吉菊”嘴里,甜甜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胸口的疼痛似乎减弱了不少,但“吉菊”依然很虚弱,伤口仍然在流血。
“吉菊”颤抖着手把玉璜交到男人手里,张嘴说了几句,声如蚊呐,男人要把耳朵贴在“吉菊”的嘴边才能听见。
“持……好……以汝……之血……滴……于上……”
男人把手指咬破,一滴鲜血滴在玉璜上。
“吉菊”气若游丝,说一句顿一下,“与吾……念:沧海……以……证……桑田……为据……”
男声醇厚,女声空灵,两相交织,有一种特别的韵律。
“以血结契……共守……沧渤……身死……灵替……”
最后一字一落,玉璜绽放出淡淡红光,十六个远古象形文字浮现其上,一红一蓝的鱼影从玉璜的两条锦鲤游动出来,绕成一个圈,把文字一个一个吃进肚子里。
“举……手来……”
男人和“吉菊”各自把手放在玉璜上面,红色的鱼影在男人的无名指亲了一下,卷着手指变成一个环状的鱼纹,像戒指一样。蓝色的鱼影同样在“吉菊”的无名指亲了一下,变成了鱼纹。
做完这一切,“吉菊”似乎用尽了力气,头歪到一边,手无力的垂下,打在男人的手上,两个人一起握着那块玉璜。
“呼吾之名……红锦……”
“红锦。”
明明不过是两个普通的字,男人的声音也是一如既往冷冷的,不知道为什么,在身体里悄悄偷窥的吉菊莫名脸热,耳尖颤了颤,红彤彤的。那两个字从男人薄薄的唇吐出来,轻飘飘地落在吉菊的心里,怎么也忘不了,仿佛着了魔似的。
随着男人的声音,暗红的远古法阵从玉璜亮起,“吉菊”的身体受到指引一般从男人怀里飘起来,悬浮在玉璜的上方,处在法阵的中心。红色的符文攀上“吉菊”的身体,将其团团包围,光芒越来越来,也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禁锢住吉菊的力量也同时消失了,还来不及窃喜,吉菊突然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