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很深,两边陡壁高入云天,挡住了百分之九十的阳光,剩下的百分之十,让人勉强能看清周围的景物,硕大的峡谷里遍地都是剑的残骸和灰白的砂砾,风从断剑中吹过,发出悲凉的哀鸣,道不出其中苍凉。
在这遍地的残剑之中,一把擎天巨剑直插地上,巨剑高而大,耸立在地,俯视一切,肃穆威严,人站在其前宛如蝼蚁。
巨剑的剑身,满是风雨侵蚀的斑驳痕迹,剑柄被人削去一角,断面平整光滑,可想当初造成这断口的人是怎样厉害,才能把如此巨剑一剑砍伤。
擎天的巨剑屹立在这峡谷中,无人知晓,任岁月老去,像一个历经风霜的老头,在漫漫时光里,守着这风声凄凄、万千断剑的坟墓。
据说这里的每一把断剑,都是上一次神魔大战中牺牲的剑修的剑,一把剑代表一个人,有多少把残剑,就有多少人牺牲。
吉菊看了看遍地的碎剑,发现根本不可能数清楚曾经有多少剑、有多少人,埋在着深不见底的峡谷里。
那些断剑在无尽的时间里变成了砂石,和大地融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剑的碎片,还是大地的砂石,只有不变的风声永远徘徊在这不见天日的剑冢之中。
吉菊平安无事地走到擎天剑碑前,只要把自己的鲜血滴在擎天剑碑上,如果有属于自己的本命剑,那剑碑就会发生光芒,本命剑就会从遍地断剑的剑冢里出现在主人的面前。
刚鼓起勇气要把自己的手掌划破,吉菊忽然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吓得立马转头。
剑冢只能寻剑的人自己进去,无法与人同行,最后能不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剑,全凭自己造化。
想到之前的“悲惨经历”,吉菊现在超级害怕自己不小心又触发了什么变态剧情。
还好,吉菊转过头,看见的是蓝宝。
“蓝宝?你怎么在这里?”
吉菊把扑过来的蓝宝抱起来,小孩子软软的,浑身散发着一股奶香味,像一颗牛奶软糖。
“蓝宝要保护娘亲!”蓝宝说着,大大地在吉菊脸上亲了一口。
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吉菊也亲了小孩一口,“看在你保护我的份上,准你在私底下这么叫我了,不过不能在别人面前这么叫,特别是在禾白面前。”
“为什么不能?娘亲就是蓝宝的娘亲啊。”
“就是不能,懂吗?”
“不懂。”
“不懂也要懂!”
“哦。”小孩子这时候变得很乖巧,“那要叫娘亲什么?”
“叫姐姐。”
“好吧。”小孩子委屈了一秒钟,然后抬头笑着甜甜地叫了一声,“姐姐!”
“乖。”
吉菊就喜欢听话的小孩子,摸了摸小孩的头,把小孩放下来,抽出铁剑,在手掌比划几下,闭上眼睛狠了狠心,重力一划,发现竟然不疼?
睁开眼睛,看见蓝宝双手抱着剑锋,茫然地看着吉菊,嘴里还说:“娘亲为什么要砍自己?不能这样的,会伤到娘亲的。”
吉菊连忙丢掉铁剑,捧着蓝宝的小手,嘴里斥责道:“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这很危险!”
“蓝宝就是知道危险才要阻止娘亲的啊,蓝宝不想娘亲受伤。”蓝宝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吉菊,语气理所当然。
吉菊眼角一热,声音有点抖,“笨蛋,娘亲才不会蠢到伤害自己。”
手心里的一双小手的掌心上有一道划痕,但没有流血,里面也不见血肉,是一种蓝色果冻一样的东西。
吉菊刚刚担忧的心情顿时变得有点复杂,“难道你是一只史莱姆?不对啊,这不是修仙的吗?史莱姆是魔法世界的魔兽吧?”
“史莱姆是什么?”蓝宝抬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吉菊,一脸求知的神色。
“嗯……”吉菊有点后悔自己的一时嘴快,“没什么。蓝宝疼不疼,要不要娘亲吹吹?”
“不疼!”蓝宝甜甜地笑了一个,撒娇道,“但要娘亲吹吹。”
看着蓝宝的笑容,吉菊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好,帮你吹吹。”
吹完之后,吉菊向蓝宝解释一番,告诫蓝宝下一次不要这么莽撞,不要直接去用手挡剑,蓝宝很乖地点头,站在旁边,以防妨碍吉菊。
吉菊重新拿起地上的铁剑,闭眼一划,手心微微一痛,红色的血顿时涌了出来,滴在巨剑石碑上面。
一直留意前面的吉菊,没有看见一旁的蓝宝看见鲜血从吉菊手心涌出来的一刹那,原本天蓝色的眸子瞬间变成赤红,小手死死攥住,指甲都扣在肉里,只是因为和人体构造不同,才没有流出血来。
虽然没有看见刚刚的变化,吉菊也感受到了蓝宝气息变化了一瞬,以为蓝宝是在心疼自己,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蓝宝的头,笑着说,“没事,不痛的。”
蓝宝蹭了蹭吉菊的手,没说话,只是整个人都恹恹的,没有了之前的活泼。
血滴了下去,巨剑石碑却没什么变化,吉菊还以为没有属于自己的本命剑时,巨剑却发出一声低低的轰鸣,一阵威压向外扩散出去。吉菊连忙抱起蓝宝飞退到一边,才没有被那股威压伤到。
这一声轰鸣引起其他无数断剑的共鸣,一声声悲鸣从遍地的断剑发出来,回荡在峡谷里,喊声震天,灰白的砂砾被震荡到半空。
吉菊双手捂着蓝宝的耳朵,自己却被这些悲鸣弄得头昏脑胀,鼻子里留下一道血痕,口腔里一阵血味。
实在坚持不下去,咬咬牙,吉菊抱起蓝宝,施展起不太熟练的道法步伐,想要沿着峭壁跳上去。
剑冢里的万千断剑却不想让吉菊离开,一把把插在地上的残剑,拔地而出,直直往吉菊的方向砍过来。吉菊施展着步伐,左闪右躲,勉强避开一些,但并不能躲开全部,身上脸上顿时被划出无数血痕。
一把断剑硬生生撞在吉菊脑袋,眼前一黑,猛的一下剧痛让吉菊手里一松,怀里的蓝宝掉了下去。吉菊勉强睁着眼睛,眼前一片嫣红,看不清楚,手往前虚抓,什么也抓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