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闺女儿,前方的路不好走,一路走好。爹不求你扬名立万,不求你荣归故里,只求你平安喜乐。”覃零老泪纵横,依依不舍地挥舞着小手帕,老远地就在喊。
覃自惜扛着大包小包,身边还跟了个在晏殊示意下不情不愿帮她提了一堆东西的晏拾生。
她费劲地把包袱搁在了甲板上,朝着便宜老爹大力摆手,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不顾旁人奇异的眼神,大喊道:“我知道了!爹!回去吧!我会写信的!”
声嘶力竭地吼完,直到再也看不见覃零肥硕的身体,覃自惜才抹了把汗,转过身。
发现船上的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覃空青一脸怜爱,晏殊也是无可奈何的眼神。毒莲花就更奇怪了,眼底的讥诮都快要溢出来了。
覃自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呀。”
“覃小姐若是现在反悔了,返航还来得及。”晏拾生毫不留情地说。
“拾生!”晏殊低声呵斥,“莫要胡闹!”
她是个一始而终的人,尽管她不赞同覃自惜加入。但是既然覃自惜已经要和他们共同进退了,那么就由不得任何人置喙。
晏拾生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眼睑下垂,乖乖巧巧的模样,转头便瞪了覃自惜一眼。
覃自惜撇撇嘴,只当做没看见。
得了,啥都怪她。
他们一行人出发去长安城,先行经过环绕如玉郡的河流,滋养这一方鱼米之乡的母亲。
前世郡守府邸被抄家,自然不可能让主角团不紧不慢悠哉悠哉地乘船一路游览风景赶路。
而这会儿郡守府好好的,便宜老爹便砸了重金,把几人送上了一艘大船,跟着往来的船队一块儿送主角团前往长安城。
这艘船上不只是主角团,还有一些达官显贵,倒是显得船上是个小客栈。包吃包住,每日还能领甜汤做点心。
覃自惜一上船就整日里钻研怎么和覃空青培养亲密关系,又不拆cp,还能不惹恼晏拾生,保住小命。险些没愁白了少年头,唉声叹气的。连晏殊都频频投来疑惑的目光。
船家的甜汤的确是美味佳肴,覃自惜不愿意错过,这会儿来按时领了甜汤。但是心里揣着事情,心不在焉的,便直愣愣撞上了一堵坚硬的墙。
她被撞得鼻尖酸涩,眼泪汪汪地抬眸看去,看见自己手中的甜汤全部洒在了少年明黄色的衣衫上。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鲜明色彩的衣衫上,黏糊糊湿哒哒的深色水渍不断扩散,还挂着莲子或是百合的配料,显得本应该光鲜亮丽的少年狼狈不堪。
覃自惜连忙翻过小盅,托在手上,讪讪了笑了笑,退后两步。
她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晏拾生难看的脸色,见他手上也托着一盅甜汤,想来他也是来领取他自己的那一份儿,谁知道半路就被她这个不长眼睛的给冲撞了。
“我、我先走啦!”覃自惜的第一反应就是逃,慌忙举着小盅,迈着小碎花步,只想赶紧远离散发着阵阵阴气的毒莲花。
“站住。”晏拾生冷冰冰的声音让覃自惜明明在阳春三月,却还是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覃自惜讪讪地转过身,装得无辜至极,紧张地反扣着手看向毒莲花,“哈?”
“我让你走了吗?”晏拾生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微卷的长睫扑扇两下,漫不经心的问道。
一道阴影笼罩上来,覃自惜紧张地闭上眼睛,生怕毒莲花一朵烟花笑上来。
晏拾生直直地望着少女苍白的脸上,鸦黑的长睫宛若蝶翼般煽动,眸色暗沉。
覃自惜感到手中的小盅被夺走,又被突兀地塞了个圆润光滑的物体,还带着温热,耳畔又吹过一阵风。
似乎是一条带子擦过了她的脸颊,她不由傻乎乎地睁开眼睛看过去。
望着手里盛着满满一盅色泽亮丽鲜明的甜汤的小盅,覃自惜错愕地转头看向早已走到她身后远去的晏拾生。
少年细长的金白色发带在阳春三月的暖风中翩翩起舞,与随之而来的嫩绿杨柳叶问候,共舞。
直到覃自惜坐到椅子上,托腮舀起一勺甜汤,送入口中,还是有些恍惚。她抿了抿唇角,甜蜜清爽的滋味在味蕾绽放,她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这次的甜汤,貌似比以往的甜蜜呢。甜进……心里了啊。
但是不得不说,覃自惜还是很担心被打包退货的。晏拾生嫌弃她饭量,她也的确是记进了心里,生怕真把四海为家的主角团给吃穷了,整日控制着饭量。
变相的节食还真让覃自惜饿得有些头晕眼花,只能每天啃从郡守府邸打包带来的糕点。但是便宜老爹让厨子备着的,既好看好吃又管饱。
只可惜,这会儿是古时候,不然还能多保存一会呢。覃自惜啃着光酥饼,望着窗外明月,不由诗意大发,满腹诗情画意无处安放。
用到方恨少,覃自惜搜肠刮肚也没想出什么惊艳绝伦的诗句来。只能故作高深莫测,悠悠念着三岁小儿都能倒背如流的千古名句:“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既然思故乡,干嘛还留着?”晏拾生讥诮无比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覃自惜被他吓得浑身上下起鸡皮疙瘩,讪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好朋友~”晏拾生似笑非笑,把好朋友咬字字正腔圆,抑扬顿挫。
她在心里先把他骂了个遍,感情他又在晏殊那儿受了什么气,跑她这儿来阴阳怪气。
覃自惜端着职业性假笑,道:“是吗?把还真是多谢晏公子呐。怎么了?今天不帮姐姐守门吗?”
“不劳驾自惜费心,我在阿姊门前贴了静音符和爆破符,触之必死。”晏拾生笑眯眯地回答。
她安静了片刻,她果然不能把毒莲花想象的太美好太善良。
晏拾生又把目光挪向了覃自惜膝盖上整整齐齐一大包糕点,挑了挑眉,“你一个人在房间吃独食?”
覃自惜哪怕是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红,讪讪道:“我饿嘛……”
“你晚膳没吃饱吗?我们饿着你了?”晏拾生挑眉问道。
她尴尬地望着自己的脚尖,不自觉拢了拢脚尖,“不是,你不是说没有那么多饭给我吃嘛。我怕……怕把你们吃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