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部的两个乡镇,路远驱车驶向东方。
东边是东齐市下辖的一个县,距离东齐市有四五十公里的路程。
路远赶到后,还是先从县医院查起。
查了半天,再转战到乡镇上依次去查,收获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又是两天过去,已经有人劝路远他们,这件案子基本可以认定是悬案了,把它挂起来,等以后有机会遇到新证据,再重新开启侦查。
对于这些好心的劝告,路远只是接受,在他心中却还是不甘心。
“最后一次!”
路远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
再最后出去调查一次,如果实在找不到线索,也只有暂时把这个案件挂起来。
毕竟不是只有这一个案件,新的案件天天都有。
再次出门,来到位于东齐市东边的河泮镇,这也是路远这次排查的最后一个地点。
排查了这个镇,他所负责的区域也就全部查完。
天不遂人愿,路远把河泮镇卫生院的所有病历都看一遍,还是没找到能跟死者对得上的病人。
从镇卫生院出来,路远有些烦闷,不想马上赶回去,把车扔在卫生院院子里,步行着到镇子上走走。
今天恰好是大集,街道上人来人往,喧闹声四起。
身处其中,路远暂时忘记了侦查过程中的挫折。
“祖传技艺,专门正骨续骨,专治跌打损伤;祖传秘药,活血化瘀,磕着碰着,一搽就灵!”
前方不远处,传来电喇叭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播放,钻入路远的耳朵中,有如魔音。
下意识的,路远就迈步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路边,有一个地摊。
地上摆着一块黑漆漆的白布,白布中间,画了个阴阳八卦。
八卦上方,写了大大的田氏两个字,八卦两旁,则用朱笔写着几行字,正是刚刚电喇叭中循环播放的内容。
白布上面,摆放着十来个瓶瓶罐罐,还有一堆纸包,里面应该都是不知名药材。
摊主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上唇留两撇稀疏的老鼠胡子,身材瘦削,皮肤糙黑。
见到路远靠近,摊主抓起一个纸包,递到他面前。
“兄弟,来一包,祖传秘药,专治跌打损伤,活血化瘀止痛,磕着碰着摔着砸着,一搽就灵!”
“真灵?”路远问道。
“真灵!”摊主回答。
他的语气坚定,神情镇静,看不出丝毫忐忑的迹象,让人一看就觉得他说得是真话。
“看你写了正骨续骨,骨折了能治吗?”路远又问。
“必须能治!”摊主继续很肯定地回答。
“不是胳膊、腿,是肋骨,肋骨断了能治吗?”路远再问。
胳膊、腿能够直接抓住,相对来说接起来更容易些,而肋骨是在身体里面,还是一排十二根,中间的第五第六根断了,想要接好不容易。
“还是能治!”摊主回答得很从容。
“真能治?”
路远上下打量着摊主,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高人,不由就对他所说的话有所怀疑。
或许作为刑警的原因,时常与犯罪嫌疑人打交道,路远的目光很有威慑力,被他盯着看,摊主的心里开始怦怦乱跳。
“真能治!”摊主的语气有些犹豫,不过还是坚持他的说法。
“你要是真能正骨续骨,还用得着出来摆地摊?摆地摊风吹日晒的多么辛苦,直接找个地方坐堂问诊该有多好!”路远分析摊主的情况,暗示他是在说谎。
“我走街串巷,到处摆地摊,是为了宣传我们田氏,现在这年头,酒香也怕巷子深,要经常广而告之才行。”
摊主强笑着解释道。
说着话,他的目光与路远的目光对视上,就觉得心内一突,不由就停顿住,于是赶紧又再次解释,“我家有诊所啊,接骨续骨的事情都由我爷爷来做,目前我还没出师,我摆地摊就是为了图个热闹。”
这个摊子的旁边,是个老大爷摆得卖菜的摊子。
老大爷全程听了路远和摊主两人的对话,忍不住开口替摊主证明。
“小伙子,田小七说得都是真的,田氏骨科在咱们这地方那可是有名得很,老田大师正骨接骨的本事那更是顶呱呱。咱们乡下人,有个跌打扭伤、骨折什么的,很少去医院,一般都是去找老田大师。听说过一句话没,老田一出手,当场下地走!”
老大爷说得话,实在像是个医托所说。
不过路远还是感觉到了他的真诚,知道他不是医托。
找遍了各家医院、卫生院,耗费了大量精力,却一无所获,路远现在正是满心的迷茫焦虑,这个突然出现的这个田氏骨科,则给他指出了新的方向。
“你们的诊所在哪,我准备去看看。”
找到方向,路远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就在北面,田相镇的田家村,到那里随便一打听,大家都知道。”
田小七见路远终于相信了他的话,脸上紧张的表情一下松弛下来,伸手指点着,急忙地为他介绍田氏骨科的所在。
田相镇田家村!
路远在心里默念一遍,神情开始激动起来。
齐公湖处在湖东镇和湖西镇两个乡镇的之间。
路远他们发现尸骨的地点是在湖东镇,而湖东镇的东面,就是田相镇。
还有更巧合的一点,符合死者条件的那些失踪人口之中,恰好有一个就是田相镇人。
“你们忙着,我现在就到田相镇去看看。”
路远急匆匆地跟田小七和老大爷打声招呼,返回卫生院取了车,一路直奔田相镇田家村而去。
田氏骨科确实很有名。
路远作为一个年轻人,身体又一直很好,平日里没有接触,所以也就不知道。
等他到了田相镇,还没进田家村,稍微一打听,马上就能有人给他指明详细道路。
而且在田氏骨科门口,也是聚满了等待治疗的人。
找个地方停好车,路远走上前,随便找了个人,跟他聊了聊。
那人很痛快地就给路远讲了不少老田大师的事情。
老田大师的技艺好,收费还不高,跟去医院比起来,花费少,见效更快,所以他在民间有很好的口碑。
路远又问了好几个人,他们一个个都对老田大师称赞不已。
骨折是硬伤,实实在在的,接好了就是接好了,接不好就会留下残疾,所以老田大师的这个口碑是实打实的,没有虚假,老田大师也是真大师。
心里有了数,路远就进门去等着。
找个空当,等老田大师看完一个,手头不忙时,路远赶紧上前,说明他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