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已是城郊,处处都是没人要的废地。
沈策提着之前用来接引梁天明的古怪小灯,带头在荒地上走着。
一行人大约走了有十几分钟,鹤田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道:“沈哥,你就这么确定那玩意儿在这?”
沈策望了望天,解释道:“我在蒲剑上做了手脚,而且刚刚我们在楼上观望的时候,它的确往这个方向坠过来了,应该不会有错,快走吧。”
大约又走了一会儿,一行人差不多到了荒地的中央。沈策抬起手腕看了看,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五十分了,他们赶过来的时间的确长了些。
就在这时,沈策的耳朵捕捉到了一阵非常微小的摩擦声响。
那是不属于在场的任何一个人的,一种类似于爬行生物贴在地上行动的声音。
而紧随其后的,则是一阵逐渐大起来的窸窸窣窣声响。
他细细听了一会儿,直到那声音越来越大,沈策心下才难免一阵警铃大作。
“快过来!”
鹤田和百目显然也料到了不对劲,纷纷向沈策靠了过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东西“嗖”地一下,飞速向沈策的方向跃了过来。
沈策心中暗叫不妙,他下意识地向身后速移,却仍没躲过那个玩意儿在他裸露在外的小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后飞快地爬走了。
看着靠过来的同伴,他已经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当下摸出一块缩小版鹅卵石一样的玩意儿,以三人为中心往地上划了个圈,再暗念口诀,一道火圈旋即升起,将三人护在阵中。
这一套动作下来,沈策的额角竟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我御火术修的最差劲,十分钟内,我们必须突出去。”
鹤田惊奇地看了他一眼:“不会吧,沈哥你这么个业内传奇也有这么跛腿的时候啊?瞧瞧你,都冒汗了都。”说着,就要举起自己的大白袖子往沈策头上擦。
“……别打岔。”沈策一把推开了鹤田捣乱的手:“我们可能被人下套了,快想办法。”
即使他对御火这方面再不精通,也不可能因为画个圈就虚弱成这样。刚刚咬了他一口的那个玩意儿好像一瞬之间把他的能量全吸走了,再加上他还要努力维持这最不熟悉的阵法,实在要命的紧。
沈策暗中咬了咬牙。
伤口处他还没细看,但照这疼得要死的感觉来看,倘若他能活着回去,肯定少不了医院多待几天了。
想罢,他暗自捏诀,将左手的灵脉锁了起来,防止那毒素往体内涌进。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百目的一声惊呼:“振鹭大人,您的胳膊……”
“没什么,被虫咬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把袖子放了下来。
鹤田也应和道:“没事没事,我以前在山里睡觉的时候经常被虫咬呢,大夏天嘛,难免的。”
百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个白痴,这里只有振鹭大人是人类,我们俩不管怎么折腾当然都没事啊。”
“是这样吗?”鹤田挠了挠后脑勺思索了半晌,紧接着傻气地冲百目一笑:“好像是这么回事。”
那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不出一会儿便到了三人跟前。
借着火光,沈策终于看清了这群爬虫的模样。
那虫小小的,只有绿豆那么大,壳确是通红通红的,整着跟喝血长大的似的。
索性这些虫都害怕这火光,都一个个睁着眼干望着,不敢靠近。
“这是什么物种?沈哥你见过不?”鹤田蹲下身子,近距离地观察这群整齐有序的虫子,金黄的大眼里满是惊奇。
百目有些无语:“你的眼睛能不闪光吗,看着怪可怕的。”
鹤田一脸无辜:“我是狐狸嘛,没办法,到了暗处一有光就会反射。”
就在这时,一只虫子的触角突然动了一下,突然,那虫一个跃起,不要命似的往火圈上扑了过来,吓得鹤田一个没蹲稳,一屁股跌坐了下去。
“我去,吓死爷了!”他心有余悸地拍着胸脯,看着那虫子在阵法边缘爆开,不出意外烧成了灰烬。
有了第一个勇士,第二个第三个自然紧随其后。
只见那群虫子像发了疯似的,一只接着一只地往阵法边缘跳,颇有众猴子捞月的风范,不过命运自然也和第一只相同,不出一会儿便化作了焦炭,甚至还散发出一种谜一样好闻的烤肉香。
“它们好像死的时候会爆浆诶。”鹤田咬着大拇指,满脸新奇。
沈策忍不住瞥了狐狸精一眼,如果他没看错,这哥们的眼神和吃小杨生煎的时候没两差。
他看了眼密密麻麻望不到边境的虫海,头脑有些发晕。
这特么都能饿?你可真尼玛是个狐才。
突然,鹤田说道:“沈哥,我改主意了。”
沈策:“咋?”
鹤田的表情有些受伤,只见他指着那越来越淡的火圈说道:“这玩意儿烧熟的味儿闻起来那么香,爆出来的玩意儿好像是血诶,就好比你在大街上买个包子,一打开结果是屎馅的,这谁能顶得住啊?”
沈策:“……”求求你快点闭嘴吧。
不过鹤田的话还是让他严肃了起来,他望着越来越弱的火圈和越来越明显的血圈,脑中一闪而过在哪个书上看到的阵法,严肃道:“如果我没记错,这应该是一种血锥蝽,还是八成专门有人养的那种。这血圈一旦把我们围起来,再脱困就很难了。”正说着,一股奇怪的牵引力从不远的东南方传来,沈策心下一紧,又摸出一块淡青色的石头,二话不说就要施术,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劲,指尖的光闪了两闪,竟灭了去。
与此同时,百目担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阵法削弱的速度似乎快了很多啊,按这样下去,我们的时间根本不止十分钟啊。”
闻言,沈策沉默了,不出一会儿,他便说道:“鹤田,你现在最多只能带着一个人吧。”
被点名的某狐一脸懵逼地转过头:“对啊,咋了?”
“你带着百目往东南方去,把那玩意儿解决了。”
鹤田心下一动,下意识问道:“啊?那你呢?”
“我你们还用担心吗。”沈策淡淡地扫了鹤田一眼,却发现对方没有一如既往地听从他的指令,而是一脸震惊地盯着他瞧。
“沈哥,你脸色好差。”
话音刚落,只听见‘嘶啦’一声,左边的袖子已被划开。
“振鹭大人,请恕我无理了。”
紧接着,就听见那两个人倒吸良心的声音。
只见沈策那条原本白净的手臂,一瞬之间已然变成了可怖的紫红色,而在小臂和大臂之间,则有一段不合常理的断垣,显然是被人有意阻隔的。
“你这特么只是被虫子咬了一下?”鹤田有些急了:“你说的那么云淡风轻,把我都骗过了!”
说着,还用手戳了戳那肿的和腊肠似的肉。
沈策咬牙忍住差点疼出眶的眼泪,满脸铁青地瞪了某只傻里傻气的狐狸精一眼。好似在说:难不成骗过你很不容易似的。
“鹤田你快来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伤口里面。”
说完,百目便用手掐住伤口两边的皮肤,向外挤出来了几个带着血的、白白的卵一样的东西,那玩意儿一落地,竟缓缓蠕动起来。
沈策定睛一看,脸色大变:“不好,是血锥蝽的幼虫!”
内外夹困,可见来者心思之缜密,心肠之歹毒!
而能狠下心用人血来炼虫的灵师,必然两手沾满鲜血,绝非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