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面,一顿晚饭,在张一看来再划算不过了,主要是省下了不少的时间,在刚刚来到省城的时候,馒头泡着白开水,张一整整吃了三个月,也算是尝尽了人间疾苦,要是真像辛芮说的那样,张一那真算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只是张一的兴趣爱好得不到认同罢了,在辛芮看来他是一个固执己见的人,让人看不到希望的人。
走出面馆的张一,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打了个饱嗝,一口唾沫吐在了墙角,在张山看来他算是跟着这巷子融为了一体,廉价的牛仔裤由于过长,被他脚上的一双凉鞋拖踩在底下,裤脚早就湿了一片,他像是没事人一样,一手托起体桖摸着肚皮,一手夹着香烟,活像一个地痞无赖,可他又不是。走走停停与人攀谈,满脸笑容又和气的样子没有半点违和感,人们看着他也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四年的生活仿佛让他在这里扎了根。
张一租的房子大约十平方米,在一进大门的东侧,这是一个一寸土地一寸金的地方,房东也算是倾尽了自己的想法,这本是一个三层楼房带着院子,经过改造,院子全部封上变成了一个个隔断的小房子,上上下下住满了人,张一的房子就是这院子里的一个。
刚开始张一还能数清楚这里面住了多少人,后来走了旧人来新人,数也数不清楚了,像张一在这住着四年了也算是少数,中间就是换过一次房间,张一像是对这里情有独钟。
厕所在外面要走两个拐角处,是公共厕所,脏的程度难以想象,院子西墙有个临时搭建的铁皮房子,和西墙一样长,里面有十台洗衣机,需要投币的,张一总是说这老板精的很,东墙也有一个铁皮屋,门口堆满了木柴,里面是两个圆形的大容器,是用来烧开水的,底下有一个小口,有人不断的往小口里塞木柴,里面的火光足够照亮铁皮屋子,边上有三个水龙头,水龙头的上面还有有一个像是温度计一样的测温计,看起来笨拙的大容器,显得很神奇。
张一的房间靠着东边的铁皮屋子,冬天屋子里暖和,夏天屋子里也燥热,所以屋子里不潮湿,地上不起潮,那些常年见不到太阳的衣服被子啊,也没有那股子霉味,屋子里有一个水空调,张一换到这个房间里还像中了彩票一样高兴了好几天。
张一的房间不光是小还有些简陋,一个书桌靠着北墙,书桌边上是个书柜占满了东墙,一张小床靠着南墙挨着西墙,床尾离着东墙本还有一段空隙,正好被书柜占了便宜,不穿的衣服都放在纸箱子里塞在了床底,一张床头柜靠在西墙正好占去了门和床之间的那点空间,屋子里不像是住了有多长时间的样子,张一几乎没有增添什么东西,算是来的时候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不像隔壁有些屋子里,旧东西加上新东西塞满了屋子像个杂货铺,连下脚的地都快没有了,张一的房间虽然简陋,可东西摆的整齐,屋子里布局合理,干净整洁,不像是张一这种外表邋遢该有的样子啊。
张一开门第一件事就是抽出靠着书桌的椅子坐上去,屋子里弥漫着烟味,这算是整洁的小屋子里唯一能给让别人挑出来毛病的,张一有几天没上床了,没和辛芮闹僵之前,他从来不在屋子里抽烟,有时候辛芮说着要来,他还会买几盆绿植,再往屋子里撒点淡香水,辛芮爱干净,虽然现在没弄么多讲究了,可张一也养成了打扫的习惯。
“这几天可把老子折腾死了,现在好了,被人侮辱了,被人推下悬崖了,被人像踩蟑螂一样踩进了土里,辛芮啊辛芮,你可是一点面子也没给我留啊,也好,也好”张一自言自语的说道,用着手掌在脸上狠狠的搓了搓,靠着椅子上仰着头看着屋顶上。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张一猛地站起来拿了件换洗的衣服走出了出租屋。
巷子里有两家洗浴中心,一家是没有水池的,是一间一间的小房子,张一以前和辛芮总去,另一个是有水池的大众澡堂,张一自己总去。
“吆,一二兄弟,这几天去哪了,总弄成这模样了,你可不能学着巷子里那帮孤魂野鬼去赌钱啊”
“失恋了,失恋了”张一心想自己这副颓废的样子被想成赌徒已经算是给了面子了。
洗浴中心的老板听着张一这么一说,隔着桌子把脸凑了过来:
“兄弟,谁没个过去啊,这算什么事啊,进去泡泡,把身上洗干净了,以前都是狗屁,咱得往前看你说是不是”
张一换了鞋子,对着老板笑了笑,实在说不出什么话来应对,摇了摇头算是回应了,拖着疲劳的身体走进了澡堂。老板像是挺关心张一的,抬脚跟了进去。
“一二兄弟,我这里新来了两个妹子,要不放松放松”
张一摆出来了惊讶的表情,之后咧着嘴笑了起来,摆摆手没有回答老板,钻进了个更衣室。
洗了澡,刮了胡子,剪了发,那干净利落的年轻人又回来了。巷子里认识张一的人都习惯了他邋遢的样子,也习惯了他干净利落的样子,张一像是精神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段时间打扮的像是个有为青年,身上散发着朝气,要是给配一身西服,定是个能散发出男人独有魅力的一个人,可有时候他又像是真的从地下道爬出来的人,邋遢的和巷子角落的污渍分不出高低,张一曾经给过张山的解释:随性,老子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真的有这么的人嘛,从辛芮的角度来想张一是个还没有资格放飞自我的,从张一的角度来说辛芮算是给他的心里挖了一个坑,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填平的大坑,他像是连痛苦都没办法把控的人,张一再次坐到书桌前已经是深夜了,嘈杂的院子早跑到了云霄外,寂静,孤单,寂寞,往常都在悄悄的找着躲在屋子里的还不愿意睡去的人,今天估计都要跑到张一的身边了。
张一每天必须要做的就是在深夜翻开摆在书桌边上的黑色皮革封面的笔记本,可这时候他像是没有了心情,托着下巴,像是被定在椅子上的蜡像,也许他正在填补辛芮留下的坑,或者自己帮着再挖深一些。
过了一段时间,张一抬手拿着夹在书柜里书中的一个小巧的笔记本,翻开一页,又翻了一页,眼神在第三页变的像是深渊里游荡的幽灵,这页里写着是打算送给辛芮的一首歌,本来想在合适的时候让她感动一下,突然就没有了这样的机会了,现在看来这首歌写的生硬搁人心窝,苦涩里没有了甜蜜腻人的感觉,张一像是有点不舍,在心里念了一遍他写的这首《我亲爱的姑娘》
还记得那年
秋凉如此的清爽
黄昏下你稚嫩的脸庞
还在我心中荡漾
时间赶着我们的脚步
走过了多少沧桑
而你在我心里
永远都是十五六岁时的模样
你的笑容就像晨后的一抹阳光
温暖我的人生?
不再孤寂和凄凉
姑娘
我亲爱的姑娘
快用你妩媚的嘴唇
亲在我迷茫的脸上
给我一点力量找准方向
困惑的日子已渐渐离去
让我们在希望的田野上尽情奔放
姑娘
我亲爱的姑娘
暮年时光已不在远方
眼角的皱纹也在偷偷的延长
那是岁月给我们编织的网
里面存着都是幸福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