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屋外的雨便开始下起来,不像一开始那黑云预示的漂泊大雨,倒是细蒙蒙的,清爽的很。“大人,郊外不似城里,潮湿阴寒得很,把这汤药给夫人服下,自是补血气,去寒湿,以免寒气入体。”苏长毅接过老妇手里的汤药,一勺一勺细细吹凉喂给柳蓉,人到中年还能这般温存,那老妇笑眯眯的,悄悄退出屋内。
“老爷,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柳蓉半倚在苏长毅怀里,打量着这间小茅屋,整洁简朴,处处是木雕的家具,生活气息下存着几分风雅,“还有,我们要好好谢谢那对老夫妇。”雨丝迷迷蒙蒙,清清爽爽,不知不觉间已慢慢停了,风雨初霁,天空湛蓝,微风里透着雨后泥土的芳香,“咱们女儿字辈为慕,这雨只叫人觉得痛快,下得也赶巧,那就叫她清儿。”
“苏慕清,慕清,真好。”柳蓉一遍遍念着,自是欢喜得很。“老爷!老爷!苏言带着人回来了!”侯府的家丁前来报信,这苏言是苏家的家仆,是被苏侯爷从战场捡回来的弃婴,不知是谁的后代,也就慢慢抚养,教授他武艺,因为他办事得力,深沉寡言,长相也清逸,就成了宁国公的心腹,赏名苏言,柳蓉阵痛之时便被叫去快马赶回乐陵城,如今便带着家丁和大夫从乐陵赶来。“侯爷,苏言来迟了,甘愿领罚。”苏言抱拳单膝跪在茅屋前,苏长毅让柳蓉躺下,起身出去:“不碍事,只怪夫人使性子非要出城,怨不得你。”摆摆手示意让大夫进去诊治,“起来吧,同我去谢谢那救命恩人。”
茅屋里,老夫妇择着草药里的杂质,苏长毅急步连忙上前:“如今不知如何答谢恩公,这些金玉器物聊表心意,请不要推辞。”老翁也没说什么,由着苏言将那些金银搁在桌上。“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什么尊姓不尊姓的,老朽姓魏,无儿无女,村里都叫我魏老伯。”苏长毅从腰带取下一枚镂空八宝纹的羊脂玉佩,双手奉上:“日后若有急事,您便可随时拿着这玉佩进我宁国公侯府,在下准备带着夫人会乐陵城了。”
还没进城,前面便有人快马加鞭来报,兵部尚书在府上等了两个时辰了,苏长毅默不作声,轿子一路绕道宁国公府后门将柳蓉和刚出生的清儿送进了倚兰苑,“照顾好夫人和清儿。”说完苏长毅便穿过中庭到了正厅,只看一位穿着锦鸡绯袍朝服的中年男子坐在堂中,描金瓷盏里的茶早已没了颜色。这位郎应良大人是新朝应选的正二品兵部尚书,也是苏长毅的多年好友。
“郎大人,怎么朝服都没来得及换下就来在下府上了?”苏长毅笑呵呵的半开玩笑向老朋友打着招呼,“两个时辰之前,我刚从宫里出来就到你这了,皇上命我拟一份军需,正急着呢。”“这有何难?按规矩草拟。”苏长毅呷了一口茶,盯着默不作声的郎应良,只见他连连摇头,捻须叹息:“不好办啊,虽说拟军需并不是难事,但这次陛下让恒郡王插手……”
“郎大人,我素日里叫你声兄长,兄长知道,拙弟这侯爵并不好做,稍有不慎便会惹陛下怀疑,有关党争的在下一概不会偏私。”郎应良意味深长的点点头:“愚兄何尝想陷入党争?恒郡王如今得力,皇后嫡子也日渐长大,册立为太子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党争是逃不掉的,唉,难呐。”
“先不说这个,尊夫人可到临盆之期?”
“哈哈哈,我刚想和兄长说,”苏长毅难掩眉宇之间的喜色,“生了个女儿,叫清儿。”“哎呦!是个女儿!愚兄想着有个女儿想了多久!你好福气啊!看吧,陛下过两天的封赏肯定下来。”苏长毅摆摆手:“我到不求些个赏赐,只求小女能平安长大。”
“军需一事,你我还需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