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辰安城内华灯初上,商语卿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为了避免过于张扬,与露微一起齐齐换上圆领男装,端的是一派风度翩翩美儿郎。
东城三坊自来便是达官显贵们寻欢作乐之地,夜夜笙歌,百花齐绽。
恰逢今夜又是当红琴师演出的日子,商语卿和露微总算找着了地方。
抬眼望去,“沉香坊”三个字字迹清秀端庄,更还带着一股子傲气。
人头攒动,花香四溢。各类男子齐聚于此,想来这位琴师的地位,不输给现代的流量明星了吧。
“露微,我们有的是钱,去,找老板把那个雅间给我包下来!”商语卿折扇一收,指向二楼楼台最中间的那间屋子。
“公……是。”露微犹豫了片刻,最终不得不答应下来。
不过多时,商语卿已成功坐在那间雅间之内,视野开阔,对坊中各处一览无余,不愧是每日贵客们争相竞价的一件屋子。
也因为如此,老板特意遣了四位相貌出众的美人在雅间内伺候左右,商语卿略微有些尴尬,但为了不暴露身份,亦是不得不笑纳了。
“各位老爷们,公子们,贵客们!今日,我们沉香坊的头牌琴师,将带来此次京师之行的最后一次表演,众位先听罢一曲,感受以下我们沉香坊头牌的琴艺如何?”
听得大厅内洪亮的吆喝声,商语卿从美人怀中钻出来,探出头去,见着厅内正是一位风韵犹存的大娘在主持今晚的演出。
“公子,来,再吃一口嘛……”身旁的美人递上一颗葡萄,倚在商语卿怀中,商语卿那个小身板有些支撑不住,连忙一口吃掉葡萄,轻轻往后退了退。
“这样,我们来玩个游戏!若是你们的头牌琴师演奏完一曲的时间内,你们可以坐着一动不动,我便重重赏赐你们,如何?”
伺候客人,自然都是为了得到赏赐,哪里管得了用什么法子,四位美人一口答应。
不过片刻,整个大厅内爆发出一阵尤为热烈的掌声。
商语卿往下看去,一个白色的帘帐内,坐着一个人,并不能让人看见长得如何的模样。
待得第一个弦音自指间翻飞而出,全场瞬间安静得仿佛能听见那名琴师的呼吸声。
琴声悠扬撩人,婉转动听,时而如高山流水一泻千里击地为潭深不可测,时而如蛱蝶穿花飞越沧海四两拨千斤。
现代的商雨倾也学过古琴,甚至学了好些年,在听闻这样的琴声之时,依旧止不住地在内心感叹,这样巧妙的技法,这样深重的情思,用琴弦这么一表达,实在让她望尘莫及。
行至山穷处,坐看云起时。
这琴音的幻化,仿佛带领着在场的上百人领略了一场来自风花雪月的旷世奇谈,让人应接不暇,而又徜徉其中。
弦音游至山巅,戛然而止。
万籁俱寂。
是面对浮云遮望眼的百口莫辩,还是纵身跃入深渊的一了百了,后来的故事,再无人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