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知道,这些涡轮机的价格究竟是多少?”杰克说。
武汉之行结束之后,他回到帕罗奥多程宇的实验室。12月的一个傍晚,树影在草坪上投下一块淡蓝色。太平洋山脉的一个凹陷处让最后一缕阳光洒在他们的建筑物上,浮现出古铜的色彩。
宇摘下眼镜,用裤兜里的一块手帕擦拭镜片。他没有看杰克,继续擦拭镜片。
“一千万?”杰克问?
“一千万什么?”
“美元,看在上帝的份上。”
“我想你或许在说人民币。”
“美元!你怎么会以为我在说人民币?我们不是一直在说美元吗?”
“我就是不大确定。”
“我感觉你不大想谈这件事,宇,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你手里有武汉涡轮机厂的报价单,你还想知道什么?”
“报价单只表明我要付给他们的价格,我问的不是这个。我想要知道这家公司制造设备并出售给我的成本是多少,这样就可以判断他们的利润。”
宇叹了口气:“你是说全部成本?”
“当然,全部成本。”
“都包括哪些成本——只是硬成本?”
杰克停止漫无目的的踱步,走到宇面前,直视他的眼睛:“听我说,任何人对钱的问题闪烁其词都会让我紧张。我不是在开玩笑。我需要知道你认为这些涡轮机的成本是多少,包括所有成本——硬成本、软成本等等。你一定知道的,我需要你告诉我。”
“杰克,我只是销售代理,他们不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但是你肯定知道一些事情。”
“包括中间人费用?”
“是的,上帝啊,当然包括中间人费用。”
“谁的费用?”
“你的费用,天啊。”
“你付给我的费用还是他们付给我的费用?”
杰克再一次停下来,看着宇:“你是说武汉涡轮机厂也付给你一笔费用?”
宇无法直视杰克的双眼,低下头看自己的脚面。“杰克,中国就是这样的做事方式,每个人都汲取一些东西。”
“汲取?什么汲取?”
“向双方收钱。”
杰克呆呆地站着。
“我们自己要从交易中捞到一些好处,杰克。”宇勉强地说。
杰克没有说话,还在试图消化他听到的这件事。
“何况,这又怎么样呢?”宇急切地想要转变话题,“你还是会以市场价格的30%买到这些涡轮机。”
“是啊,但是如果它的成本只有10%呢?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想要知道对方的利润,付出不必要的钱总让我无法接受。不知道谁在给谁付钱的感觉更糟糕。”
“好了,现在你知道了,设备的总成本包括你和武汉涡轮机厂付给我的费用。”
杰克慢慢地摇摇头,抓了抓后脖颈。“还有别的惊喜吗?”
宇还在擦他的眼镜。“你把武汉涡轮机厂付给卡琳的费用算进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