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林建军面对着这个十八岁的女儿,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韩春这些年一直跟着前妻生活,林秋甚至比韩春离开的时候还要小,他实在是缺少这方面的经验。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韩春嘴角微微上翘,不知是嘲讽还是自嘲。
“你……晚上一个人害不害怕?要不……你别骑自行车了,还是我去接送你吧?”林建军此时已经忘了妻子的嘱咐,只想着保护好自己的“白菜地”。
看到爸爸满脸通红、眼睛躲躲闪闪,都不敢和自己直视的样子,韩春恨不得替他把话说出来,强忍着难受听他终于把话说完了,韩春笑了笑说“不用了,我走了。”
“你等等!”林建军做了个深呼吸,鼓了鼓勇气说道:“你……是个大姑娘了,在外面要注意影响,要……要把精力都用到学习上,知道吗?”林建军恨不得把妻子拖起来让她替自己说,艰难的说完这几句话,他一抬头就看到女儿用悲哀的眼神呆呆地看着他,他立刻就后悔了。
韩春把头扭到一边,轻声说“知道了。”慢慢的转身出了门,再把门“咔哒”一声带过来关上,韩春关门的声音并不大,听在林建军的耳朵里,却像惊雷一般震得他连心都痛起来。苏学姬在卧室里的门后面也松了口气。
“你哭过?”山青的脑袋都低到课桌上了,歪着头从下往上看着她的眼睛问。
韩春苦笑,不知道怎么跟山青说,她哭是因为昨天晚上受的委屈,但那是昨天,和今天早晨的遭遇完全无关,她今后再也不会为那些人流泪了,她心里想的是爸爸就没看出自己哭过了吗?这个爸爸真的像自己以为的那样还爱着自己吗?还不如一个外人关心自己呢!
“是不是大冬瓜和老油条欺负你了?”山青看她那欲说还休的样子,也吓坏了,生怕韩春会因为自己的执意安排吃亏。
“不是,不关他们的事,是我爸,和……姓苏的女人。”韩春说,从此以后,“姓苏的女人”就成了她给继母私定的代号。
“你爸又怎么了?他对你不挺好的吗?”山青不解,她对林建军的印象还挺好的。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和你说。”韩春笑着对她眨眨眼睛,向她示意自己没事,山青看到的却是她红肿的眼睛,心里实在轻松不起来。
到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端着餐盘,特意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刚坐下,韩春就看到赵小龙独自一人坐在不远处,呆呆的朝她们这边看着,她赶紧朝山青使了个眼色,又朝赵小龙那边努了努嘴,山青一转头,看到赵小龙那呆样,反倒闹了个红脸,赶紧的又把脸转回来。
韩春偷笑了一下,又仔细地看了一眼赵小龙,轻声说道:“他瘦了。”说完了才想到赵小龙的消瘦全都是拜她所赐。
“她瘦不瘦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山青故作不在乎的说,一边低下头大口往嘴里拨饭,借以掩饰困窘。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啊!原来还真有这回事,啧啧啧!”韩春摇着头感叹道,又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位痴情种,心里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试探着说道:“听许东说,赵小龙最近训练老出错,要被教练骂死了……”
“哎!你不是要和我说事吗?你还说不说了?”山青恼怒的瞪起眼睛,一副很凶的样子。
山青她不知道自己自以为挺吓人的的样子,看到别人眼里全都变成了超级可爱,在韩春眼里尤其如此,“我要是赵小龙,我也会喜欢你的吧!”韩春看着她幽幽说道。
“你……你有毛病啊!”山青又羞又气,骂了一句又忍不住笑了,“你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好好,我说,”韩春收起开玩笑的心思,叹了口气说道:“这一次,我是真要搬家了!”
“搬家?往哪搬?”山青惊讶地问,转念又一想,高兴地说:“那正好搬我家去呀!”
韩春摇摇头,沉思道:“我要搬去我奶奶的房子里,彻底让姓苏的女人死了心。”
“她说什么了?往外赶你了?”山青又瞪起眼睛来,已经忍不住想骂人了。
“她找了个借口,说朋友家装修,想借我奶奶的房子住几天,还不是想打房子的主意?我不同意,她就挤兑我。”韩春冷笑道,又坚定地说道:“那房子是我奶奶留给我的,谁也拿不走!”
“那你爸没说什么?他愿意你搬出去?”
“哼!我爸……”韩春刚要把她爸今早晨的混账表现告诉山青,又想起来这件事情,与山青主动安排顺路的许东和尤超陪自己一起走有关,要是说出来,山青难免会自责,遂改口说道:“我爸不知道,我也不想和他说,说了他们又会吵架。”
“我觉得你一个人住还是有点悬,太不安全了,你就别犟了,还是住我家吧!”山青恳求甚至是哀求道,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和我住一张床,我就让我爸再买一张床,反正我那屋也能摆得开。”
看山青一脸担忧的样子,韩春鼻头一酸,眼眶又慢慢的红了起来,她强忍着流泪的冲动,努力的对山青笑了笑说:“没事,我都想好了,出门之前我就把所有的灯都打开,院子里也有灯,也打开,晚上回到家我也不怕。”
山青知道韩春打定了主意,她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也不再劝了,就开始想办法增加韩春一个人独居的安全系数,
韩春看她不说话了,也觉得一时无话可说,两个人食之无味的吃着饭菜,都默默地想心事。
“有办法了!”山青喜滋滋的把筷子朝米饭里一插——这要被她奶奶看到了,保准骂死她,本地风俗,祭奠死人时才把筷子插饭碗里呢,那叫倒头饭。
“什么办法?”韩春问,心里也有点期待。
“我把大黄给你牵过去,有它在家里你就不害怕了。”山青兴奋的说,为自己能想到这么好的主意,从而为朋友稍尽寸心而得意不已。
韩春没想到是这个办法,又一想现在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想到夜里要独自住在那个院子里,她还真是有点心里发毛,何况这几天她跟大黄相处的还挺好。
“那样……不太好吧?你家里怎么办?”韩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山青晃着筷子:“我家里没事,邻居家都有狗,人也不断,有没有大黄都一样。”
“那也得叔叔阿姨同意才行,他们要是不同意你可千万别强求。”韩春特别嘱咐山青,又红着脸说:“要是大黄去了,我天天给它买肉吃。”
“哎呀!那你不成了它的亲姐姐了?我怎么办啊?”山青故意沮丧着脸说。
“放心吧!我不会抢你的大黄弟弟的!我有弟弟。”韩春也打趣道,忽然就想起了同母异父的弟弟,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想她这个姐姐,心里莫名的惆怅起来。
收餐盘的地方在食堂门口,韩春在前,山青在后,两人端着餐盘往外走的时候,要经过赵小龙身边,赵小龙早吃完了,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山青,看她们两个走过来了,就大着胆子去看山青,韩春看他眼睛眨都不眨直勾勾的样子,觉得好笑,抿着嘴过去了,山青的脸红红的,低下头看手中的不锈钢餐盘,走到赵小龙身边,忍不住顿了一顿,低声说道:“你好好训练,别胡思乱想的。”